他这次倒是乖的很,下榻的时候还顺手将蚊帐给我遮了上。
那被咬出来的伤口,其实很多已经结了痂,不刻意去碰的话就不会疼。加上一整日里心思恍惚,便没了这个心情再去抹什么药。如今自己低了头看,便觉得渗人的厉害。
匆匆的撒了点药粉,便又重新着回了衣裳。
脖子和唇上的伤口,这般自己动手便有些看不着,抹起药来自然也颇有些难度,不得已我便光了脚下了床坐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看的不甚清楚,将将的抹了两下,手里的小瓶便被秦思归夺了过去,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已然一压我的脑袋,将药粉撒在了我的伤口上。
触感很是冰凉。
不言不语,直到最后,他将药粉抹到了我的唇角。我抬眸瞅他,他才开了口,声音轻而浅,“睡吧。”
累极,几步回了床,一夜无梦。
许是我在鬼园的地位还微不足道,连带着鬼王也未将我放在眼里,白白的担忧了几日后,却是连个上门的鬼影都没有。
小仆的父亲还是会早出晚归,只偶尔见了面便会对我行个礼,他姓陈,我便管他叫陈叔。对此,秦思归很是不乐意。小孩的世界总是复杂难懂的,至于他不乐意什么,我便不甚明白了……
日头稍好,我在院子里晒太阳之时,忽而从心底便闪过一丝担忧。以前一直吃喝用穿都用漠北的,如今这般了,我岂不是很快就要饿肚子?
如此想着,我便再也坐不住了,三两步的就走进了秦思归的房间,彼时他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认真。
见我风风火火而来,便抬了眸瞅我。那般眼神之下,我几欲脱口而出的话便生生的咽了回去,干干一笑间便是开了口,“唔,我记得你前些时候在清风阁里学的那些还不错,功课不能落下,再过两日,我帮你请几个先生吧。”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眼眸定定的瞅我,“你身上还有钱财么?”见我一愣,他眼神便是在我身上上下一扫,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道,“你放心,我很聪慧,可以自学。”
太过让人省心又自以为是的小孩,着实让人不喜。
我瞥了他一眼,很是自觉地地下了决定,“钱财的事你不用操心,至于功课,你先学着,我这便叫陈叔帮你找几个厉害的。对了,还有你身边缺个小书童,不若,就让那小仆……”
几乎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眉头便是一皱,眼神犹带嫌恶的瞅我,“你说那个小白痴?”
秦思归对小仆的不喜,从进府那日算起。
我眼神往外一瞅,见没有人,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默,过了一会却是神情郁郁的开了口,“不用了。”
外面日头好的很,他屋内却有些阴凉,是以,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我便提了步准备要退出去,恰逢此时,远远的大门外忽而便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声,像极了嫁娶之乐。
嫁娶之乐停,再接着,我便听着外面响起了礼炮之声。
礼炮声过后,大门处便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叫门贺喜声。
顿时,我已然迈出去的步子便硬生生的一停……
回头,秦思归已然抬了眸,对视之际,他嘴角似有若无的一弯,凉飕飕的声音便随之飘了过来,“公子,你是欺负了哪里的良家女子不成,如今这花轿都送上门来了……”
我顿了一下,眼神收回,不甚确定的反驳,“许是陈叔的……或者,他们走错门了。”
这话说的很没底气,一直没开门,外面的叫嚷声便更大了起来。我眉头不自觉的便是一蹙,刚刚要想办法,须臾,眼前一阵风,秦思归已然从我面前飞快的走过,再之后,我便眼睁睁的看着他当着我的面,大大的将门开了开。
外面的景象一目了然。
人群一拥而入。我看着领头的媒婆冲着秦思归问了什么,接着他便是面无表情的手一伸,直直的指向了我。
顿时,一堆人向着我走了过来。
那一日,混乱一片。隐约概括起来,便是杨世遗自从收到我声情并茂的信件知道我喜欢女子后,便开始为我准备德才兼备的妾室,大抵是他一直派人在清风阁处守着,是以如今我的住处才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找到。
如此,那些有幸被选中的女子,便被杨世遗择了一个良辰吉日通通的嫁了过来……
一共四房,据说环肥燕瘦各有不同,更据说除了长相身材没得挑之外,出身教养更没的说,这个据说是听秦思归说的,我自那日后,便是见也没见过那四个女子。一是心中有愧,二是着实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