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她提步朝门口走去,抬起素手,将门栓抽开。
门外,林然抬在半空中的手,在门开后,缓缓放下。
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见到辛夷后,露出一抹微笑。
“请进,你怎么来了?”
辛夷让开身子,将林然迎了进来,疑惑的问。
两人认识这么久,她也懒得说一堆客套的话,直接将人领进家。
林然进门后,打量着院中陈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幽雅娴静是个不错的地方。
没想到辛夷会搬到这里来,离姑父家这么近,他着实意外。
若不是前几日,偶尔见到与辛夷一起的两位老人,忙进忙出的置办家具。他闲着无事尾随了一番,还真不晓得她搬镇上后这么快找到了房子。
林然还打算若是辛夷一时找不到住的地方,便托姑父帮忙,奈何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你躲的倒是清闲,搬了新家,也不办桌酒席请四邻聚一聚。”
林然打趣着,将手中盒子放在院中石桌上。
辛夷伸手做出请的手势,两人迎面坐下,她随性的说;“没想到会有客人来,家里没备茶具。只能请你闲坐了。”
接着,她手伸向了桌上的盒子,移到了手边问:“这是什么,你过来怎么还带东西。”
祝贺人乔迁之喜。还被嫌弃带了礼物,林然摸摸鼻子,将盒子拿过来亲手打开。
入眼是一块柔软的红绸步,辛夷头微偏,古人就是麻烦,送个贺礼还要遮遮掩掩。
“掀开吧。”
林然神秘的说。
“我?”辛夷手指向自己,在林然肯定的眼神下,将红绸布移开。
红布下方,卧着一只红色的石蝉,她将刻工略显粗糙的石蝉拿到手中。握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
这才抬头问:“你怎么会想起来送这个?”
“姑父说恭贺人乔迁之喜时,送上红竹石的风水摆件是极好的。我便到了卖石雕的店里,掌柜的又说,家有金蝉,财源绵绵。所以。我就买了。”
他一本正经的交待,反倒让辛夷忍俊不禁。
她将石蝉放入盒中,学着林然的样子说:“爹爹说,得了旁人恩惠一定要报答。娘说,收了人家的乔迁之礼要摆宴。”
“小姐说公子留步,公子自然说,莫不应允。”
林然拿着说书的腔调。洋洋洒洒来了这么一句,自己先绷不住笑了出来,辛夷更是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两个平时言行肖似成人的半大孩子,此刻开起了幼稚的玩笑。
按理说当着客人面打开贺仪是失礼的行为,辛夷却觉得在林然面前做出来,并不尴尬。
谈起留饭的事儿。她又叹了口气说:“恐怕只能改日请你吃饭了,这两日,家里碰上点儿事,没工夫收拾吃的。”
她下厨房,收拾出来的东西。勉强能吃而已,想够得上美味二字,还差八分火候。
但辛夷平生,最讨厌的事儿就是下厨。洗手作羹汤的事儿,也就前世嫁人时,心血来潮做过一两次。
林然当然不介意一顿饭,但辛夷说家中碰上了事儿,让他分外忧心:“什么事儿,最近看你脸色不错。搬了新家,难道和邻里闹了矛盾?”
辛夷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像我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怎么会和人闹矛盾,只是……”她讲到这里唉了一声,拿手扶着额头,神情十分苦恼,“我出门时,不小心买了个下人回来,刚好他又伤病缠身,所以二老一直在照顾他。”
也就几天没见,辛夷又办出了让林然傻眼的事儿,他反问:“你确定你买回来的是下人?伤病缠身,这是为自个儿买来的麻烦吧。”
辛夷挥挥手,胳膊往桌子上一搁,脑袋架了上去,有气无力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在积德。”
“小小年纪,不知哪儿学来这么多道理。话说回来,他的身份没什么问题吧,可别真有什么大仇家。”
林然的话,让辛夷睁圆了眼睛,鄙夷的望着他:“你这是话本看多了吧,只是买个奴才。你以为随便一救就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啊,或者溜溜弯儿就碰到落难贵公子。”
随口说到落难贵公子,辛夷一下子想到了柳元景,她好像就是随随便便救了他两次。
一想到柳元景,她条件反射的揉揉右胳膊强调:“即使运气好到碰上落难贵公子,对方的脾气,也一定是你想除之后快,而非阿谀奉承。”
“阿嚏。”
英国公府内,正捧着兵法书认真研读的柳元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窗外艳艳晴天,没有一丝风,他摸了下鼻子,没再想这个奇怪的插曲。
林然望着自然自语的辛夷,一时无语,她怎么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他多大年纪,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你都清楚了么?”
三个问题抛出来后,辛夷凝眸,犹豫着说了句:“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差多少?”
“还在病着,年纪十二岁,名叫路黑娃,有一个妹妹。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去看我名下的地?”
辛夷不想话题在路黑娃身上打转,于是问起了她远在上河村的荒地。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