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嬷嬷素来知道,在这三个还活着的嫡子里,老夫人平日里最看重大房、最倚重四房,可心里最疼爱的却是小儿子五老爷。而在小一辈的孙女里,最疼爱的却是四房的十二姑娘乔梓瑶和十九姑娘乔梓璃,老人家年纪大了,便是平日里有些偏心也是正常的。可偏偏五夫人蔡氏是个什么事都要掐尖的人,若真是她的亲生女儿乔梓珑没得的东西别的姑娘得了,她立马就要嚷嚷出来说是长辈偏心,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继室!
心内虽如此想,段嬷嬷口上还安慰老夫人道:“五夫人毕竟年轻,再说了,总归是商户人家出身,不像大夫人、四夫人和原先的杜夫人,都是书香世家里出来的懂事知礼的大家小姐,所以五夫人平日里多些算计也是有的。”
老夫人揉了揉额头道:“她是皇商家的闺女,难道老三家的和老六家的就不是?也是和别人差不多的门第出来的,怎么就染上一身的铜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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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五房正院浣纱斋的寝房内,让孟老夫人提起来就头疼的五夫人蔡氏正在伺候五老爷乔锐穿衣,边在口内抱怨道:“我昨儿听说这次又往京城送了不少银子打点,也不是我说,一般这往京城的打点银子也是公中出钱,可怎么好事都让大房和四房给占了?如今有官也是他们做,就算是将来真成了事,那也是四房一家子跟着登天,咱们还不是要在这儿过一辈子?便是二房,也有个江哥儿做着钱粮师爷,时不时的还能办些事儿;三房又管着咱们家中的产业;六房还有个从七品把总的职位呢,怎么轮到咱们五房,就什么都没了?”
乔锐换上银白色云锦素面交领直裰,在腰间束着墨绿色绣仙鹤齐飞的腰带,一旁悬着一枚青玉连环佩,对镜检查了一番之后,方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怎么天天都抱怨个没完没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大哥和四哥做官,是因为他们都是两榜进士;我不过是一个举人,就是家里有心让我出仕,难道让我和江哥儿一样去做师爷么?”
蔡夫人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甘心道:“可爹娘也可以让你去管咱们家的产业啊!你不知道,三房这些年来管着那些产业、不知道从公中弄了多少油水当他们自己的私房呢!”
乔锐忿忿的甩手道:“怎么,我好歹也是爹娘的嫡子,岂能和三哥那个庶子一样去经商?那岂不是坠了咱们乔家的名头?你可真不愧是皇商家的小姐,动不动就让我去和那帮子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打交道!你也不想想,三哥从十二岁起就跟着爹去学习管理庶务,自幼就跟着账房先生打算盘、学看账,这么些年来早已是管熟了的;便是真能弄来什么油水,那也是三哥自己挣得,和公中有什么干系?咱们府里的人谁又是傻子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三哥从公中捞钱却什么话都不说?再说了,就算我什么都没干,家里可短了你的吃的还是用的了?一般咱们也是和二房、四房一样的待遇。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等到将来成事的那一天,咱们一家子是都要搬回京城的,到时候要什么前程没有?偏你就是把眼前的这点儿小利看在眼里,整日里唧唧咕咕唧唧咕咕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昨儿还和我抱怨,说什么家里事忙、大嫂却不让你帮忙只让四嫂帮忙!哼!你倒是忘了去年冬天施粥,娘倒是让你去管了,结果你呢!你竟然用陈米把新米给换了!要不是发现的及时,你岂不是让咱们乔府在全苏州城丢了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