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律师似乎是觉得香芹这话说的有些重嘞,尽管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森冷。“不管你们家里有啥矛盾,都可以调解不是,我就是因为这来的。”
香芹眼前一暗,一道宽伟的背脊挡在了她的面前,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肥皂香味,还有一丝丝苦涩的烟草味。
洪诚就像是一堵结实的城墙,将香芹护在了身后。
他目光挑剔,上下扫了一眼衣冠楚楚的田律师,带着酸死人的口吻道:“大律师啊?”他原本戏谑的神情倏然一变,冷酷的有些不近人情,“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懂法律是吧?法律规定,父母双方离婚,年满十四周岁以上的孩子有自主选择权,她愿意跟随父母的哪一方就跟随哪一方。香芹不仅可以留在这儿,还有权向她老爹伸手要抚养费咧!”
李蓉听后,大惊失色,忙抓着田律师的胳膊求证,“他说的是真的?”
田律师神情闪烁,略微冲她点了下头。
李蓉深吸了一口冷气,顿觉此时大脑无比清醒,也无比的精神。她撇下田律师,一个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走嘞。
见她落跑,田律师非但没有挫败,反而感到很庆幸。
他原本就不想接这件棘手的案子,也是被亲友再三拜托,才决定跟着李蓉来了段家庄。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李家跟段家的矛盾,不过矛盾的焦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也不难猜了。
田律师低头看着甜甜,失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是香芹咧,”随即,他抬眼望向正牌的香芹,“没想到香芹都是这么大个姑娘嘞。”
香芹脸色稍缓,心里顿时明白,田律师是被李家的人蒙在鼓里,糊里糊涂的就跟着李蓉往段家庄来嘞。
“田律师,要不要到屋里坐坐?”
香芹突然变得热情,不仅连田律师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洪诚也愕然。
“人家刚才还对你吐枪子儿、屙炮弹咧,你的脸咋就变得那么快?”洪诚有些气急败坏,心里更是不服气,凭啥他在香芹跟前就没有的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咧?
田律师讪笑一下,对香芹摆了摆手,“不嘞,我这就走嘞。”他往村头方向走了几步,又东张西望看了一眼,又拐回来,显得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哪里可以搭车哦?”
香芹指着涵洞方向,“你往西头一直走,那有个十字路口。”
田律师颔首,表示感谢。
一切来的太突然,过去的也很突然。
段祥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禁对洪诚有些刮目相看嘞,“你刚才说的,香芹可以跟她爹要抚养费,这是真的?”
“真的。”洪诚丢他一个眼神,敢情段祥还以为他是胡编乱造的不成?
段祥的脸上有些喜色,在他看来,这可是好事啊,“香芹,你也找人打官司告他们去,让你爹给你掏抚养费!”
有打官司的那功夫,香芹还不如多卖些热豆腐嘞!
抚养费能要来几个钱儿?光找人打官司,只怕还要花不少钱,到时候那还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了,那时候段秋萍跟李老三离婚的时候,被骗着签了一份净身出户的协议。虽然协议里有段秋萍跟李老三白纸黑字的亲笔签名和画押。,可也是头漏洞百出,没有子女抚养方面的条款,到底是含含糊糊,说不清楚的地方忒多。
香芹无奈的一声轻叹,“打官司还不够麻烦的,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嘞。”说起知难而退,为啥有的人就跟牛皮糖一样,咋样也甩不掉咧?香芹对洪诚侧目,“你啥时候走哦?”
洪诚深受打击,再也不自讨没趣,摆手连连说道:“行行行,我走我走,我不烦你嘞!”
段文仰头看了一下渐暗的天色,这马上就要生火做晚饭嘞,就无意识的对洪诚说了句,“你不吃了饭再走?”
洪诚忙不迭点了一阵头,却挤眉弄眼,故意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就吃了饭再走吧。”
段祥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刮子,“我这嘴!”
他可不是悔得肠子都绿了!他对洪诚好不容易存起来的一点儿好感,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
“祥子舅,甜甜她哥,我今儿豆腐做多嘞,给你们拿回去一点儿。”说着,香芹已经往院子里走了。
“不是不出摊了吗,咋还做豆腐?”段祥疑惑。
“我想做霉豆腐嘞。”
“还想着那恶心的东西!”一想起发霉长毛的豆腐,段祥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