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香芹想的那样,这之后没几天,就有消息从李家村传来,田学志已经开始跟李蓉闹离婚了。
去年死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活了这么大的闺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被扣了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搁谁头上都受不了!
元旦的前一天,也就是1987年的最后一天,段文跟窦氏在地里镐了些菠菜与小油白菜,捆成了好几把,在元旦这天带着走亲戚去嘞。
窦氏有个弟弟叫窦海,原是省里教育部的副书记,现在是平县的副县长。
段勇源的爹,段正华的死,多少跟窦海有些原因。
前几年,那时候窦海还是省里教育部的副书记,他知道段正华会开车,就差他从省里往县里拉一批教材。
结果在路上的时候,一辆拉煤的大卡车迎面撞了上来,段正华那小卡车里头的教材一本没事,就是人没了……
窦海因为这事儿而深深忏悔自责,觉得很对不起段家,也对不起自己。于是他主动请调,从省里下到县里来嘞。
元旦这天,段文与窦氏带着一些微薄的见面礼,到县城拜访窦海去嘞。他们说好了,第二天就回来。
也就是在元旦这天,香芹的大伯李老大,拎着一些鸡蛋,往段家庄来嘞。
有句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香芹虽然不愿再跟李家扯上关系,可也不想太不近人情。
小院儿里,香芹拿不出啥好东西来招待李老大,一把凳子、一碗茶还是有的。
李老大安安静静的坐在炉子跟前,捧着冒着热气的茶碗,半天没说话。
香芹坐在床边,不动声色。
倒是坐床上的段秋萍沉不住气了,首先打破沉默,对着李老大小心翼翼得问了一句,“大哥,你来弄啥咯?”
李老大没睬段秋萍,却是抬头望向香芹,从他浑浊的眼里很难看出情绪。
“那天你二姑带人找你们的事儿,宝裕回去都跟我说嘞。你二姑夫跟你二姑闹离婚哩,连家门都不让你二姑进,你二姑现在带着晶晶搁你爹那儿住着嘞。”李老大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从他的漠然的口气中听不到一丝生动的地方。
段秋萍忽然就激动起来,幸灾乐祸得呀呀呸了一声,跟斗鸡一样猛的伸长了脖子,瞪眼骂道:“他们活该!”
香芹完全听不出者这事里,有啥是值得喝彩的地方。
香芹可是知道,李老大漠视一切,对除了自己家以外的事情丝毫不关心。各人自扫门前雪,他就是这样的人。
以前香芹跟段秋萍在李家的日子过得咋样,李老大也清楚,可他从来没管过也没问过。
香芹心里清楚,要是没人在李老大背后推一把,李老大是不会无缘无故到段家庄来的。
李老大没有对香芹拳打脚踢过,李老三就以为他说的话铁定对香芹管用?
香芹不冷不热的说:“是李老三叫你来的吧。”
李老大摸着鼻子讪笑了一下,也不跟她绕弯子嘞,“你爹让我来叫你回去嘞。”
“那我嘞?”段秋萍又激动起来,伶牙俐齿的讨价还价起来,“李老三不来找我,他就别想把香芹带回去!”
香芹不胜其烦,“你嚷嚷啥,跟你有啥关系?搁这儿都没人稀罕你嘞,你还想跑到李老三家?你去了,他是会供着你哦还是养着你?你要是想去给他们家做牛做马,你自己一个人去,可别拉上我!”
香芹的话一落,李老大低着头不明意味的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