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难以形容的感动从她的心窝里涌出，蔓延到全身，增加着她的负疚感。

他贴在她脸颊上的胸膛好温暖，他的气息很好闻，他的心跳动听无比……让她有种很想张臂去抱他的冲动。

一个拥抱，不能代表什么的，对吧？就算是朋友之间、姐弟之间也可以有拥抱的，不是吗？就抱抱他吧，就当是最后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跟他相处……

就在她的内心还在挣扎的时候，那双环住她身体的手臂一用力，已经将她整个人拥在了怀中。修长的双臂和宽广的胸膛间透出的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和暖暖的温度，就好像婴儿的襁褓一样将她不留一点缝隙地紧紧包围，让她觉得自己随时可以瘫软在这样的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中，释放出心里所有的不安和焦虑，甚至可以就这样沉沉地睡去。

“小小喵……你是喜欢我的。”他温柔动听的声音里依旧夹杂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含糊和仿佛呜咽过后的沙哑。声音很低，就像梦中的呢喃，但是在她的耳边恰好没被还在播放的电影的音量盖过，真切地透进她的耳蜗里。

肖小苗心里一个咯噔。这孩子是还没死心吗？

“如果你不喜欢我，是不会因为我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而不高兴的。”他又咽下一口腥味的液体，继续道：“我知道的，微微每次来看我的时候，你都很不开心。一开始的时候，你会藏在窗外静静地听我们说话，后来，就经常会独自一个人躲在别人找不着的角落里生闷气……每次她走了以后，你都会有一整天不愿意跟我靠近。你从来不碰她送给我的东西，她的音乐、她的照片、她的卡片、甚至她送的花散发出来的香味……都会让你烦躁不安。你那难过的样子，看得我心疼，却又没办法去安抚，但是又会从心底里涌出一丝丝甜蜜……因为，你是在为了我和别的女孩子亲近而吃醋啊，那表明，小小喵，你是喜欢我的……”

他的语气很小心，很卑微，与其说是在揭露一个事实，不如说是在哀求对方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哀求对方千万不要再掐熄他胸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

但是此刻，肖小苗的心里已经顾不得怜惜。听着他的话，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某个连自己都并没有意识到的弱点正遭受着猛烈的攻击，让她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心虚慌乱地翻找口实去为自己辩解——不止是对他，更是对自己的内心！

然而那不争气的笨嘴却根本挤不出任何理由来对他刚才所描述的现象给出另外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甚至连随口敷衍搪塞的词汇都找不到，只能就这么张口结舌地在凝滞的空气中任由沉默分分秒秒地累积着，将他的判断坐实。

正在这时候，凌辰的校服里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他不舍地慢慢松开搂住她的手臂，从上衣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王叔急切的声音，“辰少爷，你们吃完零食了没？再不回去，我怕珈唯管家要责怪……”

肖小苗从他手中拿过手机，回应道：“不好意思，王叔，我们这就往回走了。”

这句话仿佛宣告着某种东西的结束，或者但是暂时的，也有可能是永久的，就像一朵乌云一般，不期地遮盖住了凌辰双眸中刚刚泛起的一丝光华。

他默默地将重新被交到他手上的手机放回校服口袋里，慢慢站起身来。将肖小苗扶起来的时候，不忘俯身整理了一下她被压出褶皱的裙摆，墨染般的眉毛微微一颦，仿佛是在为自己刚才的毫无节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忏悔。

他站直身子，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浅吻，然后伸手抓过她的手臂，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握紧，既像是不由分说的强势，又像是没有勇气面对她再一次反抗的怯懦，大步朝门外走去。

是的，只要离开了这个没有别人的密闭空间，他又是那个温顺乖巧、天真无邪的孩子了，而她又是那个可以将他当做小孩子一样娇惯宠溺的大姐姐了。尽管这远远不是他最期盼的相处方式，但是起码不会被她厌恶地推开，不会被她憎恨地齿咬，更不会被她的话冷冰冰地刺伤……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好像有了一股钻心的寒意，手掌也不由得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