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层层围堵,江若离右手拎着哭丧棒,左手扯着已然瘫软如面条般的胡莉儿,猛虎下山似的蛮横向院外冲去,眼见她哭丧棒左右开弓,一棒子下去便能砸晕一片的人,不多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就硬生生的砸出了一条血路来,众人吃惊之余,忙不迭的紧跟在她身后齐齐向院外跑去。
小院本就不大,几人又都是练家子,是以不过眨眼的工夫,几人便纷纷冲到了院外,胡莉儿一直被江若离硬扯着向外冲,这会儿跑得脚后跟都要离了地了,刚才她被那纸人新娘吓得不轻,所以腿到现在还有点不听使唤,不过总算她还没彻底吓傻,至少还知道一瘸一拐的配合着,时不时的跟着蹦跶两下。
叶南一直紧跟在江若离身后,无声无息的帮她解决了不少被胡莉儿拖累出的小尾巴,江若离百忙之中回头望去,正好对上他满怀关切的眼,忍不住心头一颤,江若离脚步凌乱得竟直接定在了原地。
即便自认学富五车,她仍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多年后在两人无意间闲聊起今日的危机情形时,她才不期然的想起一个词来。
————一眼万年
于时光荒洪的无垠旷野中,他们不期而遇,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冥冥中仿佛他早就等; 在哪里,等她驻足,等她回眸,尔后深情一眼,便是挚爱万年。
“小心!”
叶南飞身横过短剑,险险挡下对面那黑脸汉子迎头砸来的铁爬犁。饶是出手及时,仍惊得他一身冷汗,万想不到。江若离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走神,这可不像是她平时能干出来的傻事。
“想什么呢?”
栾树被两人深情凝望的眼神激得一肚子邪火凛然,忍不住狠狠瞪了叶南一眼,栾树快比闪身挡在了江若离的身前,两人气归气,他到底还是默默的为她抗下了大半的压力。
江若离此时面上早已是通红一片,临阵走神。这么蠢的事,她还从来没有做过,书中常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她这才一愣神的工夫,就差点被人给凿开了瓢儿,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啊!
经过这一段不甚美好的插曲。江若离自是再不敢胡乱走神。索性埋下头去,只不管不顾的一径向外猛冲!只可怜了胡莉儿,硬是被她拖得几乎快散了架子!
“不是我说,江老大,这些个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呀?这尼玛也太吓人了吧?”
江若离闻言,不由冷哼道:
“哼!不人不鬼,活死人罢了!”
“活死人?世上真有这玩意儿?我靠!这么稀罕的玩意儿也能让我们给碰上喽,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华煜宸手中抓着一根软鞭。上下飞舞着倒是像模像样,难得让他殿后一回。竟也不曾丢脸,江若离没想到他竟然也知道活死人的事,想必伐折罗上师身在南疆,倒也不忘醉心于中原之事,亦或者南疆亦有同等奇人异士,只是她见识短浅,没有听说过而已?
“想不到你功夫虽然不行,见识倒是挺广的。”
江若离边凭着记忆直往村东头冲去,边还不忘了借机贬损华煜宸一番,下午时她曾与栾树偷偷在村里转了几圈,对村中的地形也算是略有了解,村中确有阵法布置,不过既然阵是人摆出的,就不可能没有破绽,虽然她不能马上寻出破阵之法来,却也并非真的全无办法。
身后,追逐的人群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原本寂静犹如死城的小村庄里,竟仿佛突然沸腾了一般,无数手持铁锹镰刀等各种农用器具的庄稼汉,纷纷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妇女老人甚至是八九岁的小孩子,都各自拿了趁手的家伙儿,一脸麻木着向几人扑了过来。
栾树虽然也曾外出历练过几年,不过他身份特殊,到哪都祖宗似的被人供着捧着小心伺候着,除了有数的那几次颇为惊险的经历外,他还真没遇见过今晚这等阵势。
正所谓医者仁心,栾树平日看着冷面冷情,总是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实际却是最为心软的一个,很小的时候,江若离就曾对他说过,他的本性太过善良,这样很容易被对手抓住弱点,以至于成为足矣致命的掣肘,是以从此以后,除了在江若离面前,没人在栾树的脸上看过除了漠然以外的第二种表情。
“栾树,替我照顾好胡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