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苏幕遮摆摆手,示意追敌要紧。
于是,一众人骑马的骑马,用轻功的用轻功,纷纷往青松坡上奔去。
路上,阿四问苏公子,为何那福老爹才说了半句,便能确信阿黛他们在右手边的青松坡呢。苏公子笑意盈盈地解释说,破庙地处山坳,两边山坡都不高。但是要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庙中异变,并能逃之夭夭的就只有这青松坡。左手边的山峰虽高,但山顶终年积雪,山中常有野兽出没,容易遇到猎人或者山民。而这青松坡就不一样了,它是一处坟场。由于许多百姓埋骨于此,便种满了青松,而坟场戾气重,一般人不会轻易跑去闲逛,他们也就相对安全。
如此相谈一阵,众人便顺着山路上到了半山腰。路边的坟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阿四抬头瞧了瞧明晃晃的月亮,不太自然地往苏幕遮身边靠去。那些话本上好似说过男人阳气足,那么,应该比她安全些吧?
阿四心慌意乱,一路闷着头胡思乱想地自己吓自己,然后又变着法子自我安慰,忙的不亦乐乎。
正在此时,有歌声从坡顶飘了下来,它像一阵清风掠过人们的心房,又像一只纤纤素手轻轻地撩动了人们的心弦。平心而论,这种如潺潺流水般地浅吟低唱,非常非常之动人。如若是放在平时,阿四恐怕要静静聆听来洗涤一下心灵。然而,在这荒郊野岭,满地坟墩的地方,她只觉得冷汗涔涔,格外渗人。
刑关等人仗着一身修为越走越快,早就将阿四他们甩开了一大段路。阿四只能靠在苏幕遮身边,亦步亦趋。
苏公子瞥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弯了弯嘴角,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歌声婉转低唱,没过多久却猛地拔高了起来。刹那间,犹如被万蛇噬心,凄厉嘶鸣,尽情宣泄着无言的怨恨与不甘。那种悲鸣混合着夜风的嘶嘶声,乍一出现,就将一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还是登上坡顶的那一幕!
在黑幕般的夜空中高高挂着一弯冷月,冷月下是满目林立的坟碑。有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男子,正坐在其中一个坟墩上唱歌。
那男子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好似睡了过去。而那女子却一边唱,一边柔情似水地抚摸怀中男人的脸庞。眼中泪水朦胧,脸上爱恨交织。
这个红衣女子就是早前消失不见的阿黛,而那怀中的男子,便是大皇子轩辕齐!
饶是刑关、天眼等人见多识广,也都被眼前这一幕怔在当场。连苏公子也停下脚步,神思恍惚地定在当地。
“你们都来啦?”阿黛总算停下了歌声,无限怀念地对怀中的大皇子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我采莲放歌,你因为看我看得入神,竟掉进了湖里成了只落汤鸡。”她呵呵笑着,又扫了眼四下的荒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放不下手中权势,这些已死之人虽然最是忠诚,但到底抵不上你生前的那些下属,的确委屈你了。”
阿四心中一紧,没多思考便忍不住脱口而出,“殿下他怎么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阿黛蓦地停下了所有动作。怨毒地侧过身盯住阿四,冷冷道,“很好,你这个贱人也来了!”
众人一听,都好奇地朝阿四看来。阿四却管不了那么多,心急如焚道,“殿下他......”那个死字,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如果大皇子就这么死了,那么她又该去找谁问自己的身世?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甩开来讲,唉,悔矣!
阿黛闻言抿嘴一笑,幸福地如同花儿一般,道,“不,他不是死了,他将会永远和我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而你,”她胜利般地大笑了起来,“你什么也得不到!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阿四不可理喻地摇头,“谁要分开你们,你疯了!”
阿黛此时早已听不进任何话,入魔一般地放声大笑。一会儿大骂阿四贱人,一会儿抱着大皇子说你的臣子都来送我们上路了。言语之间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见是真正的癫狂了。
刑关与天眼见大皇子的确已经死透了,心中大喜,正待命令手下人将阿黛拿下,那疯疯癫癫的女人却突地安静了下来。她温柔地低头看着大皇子,欢喜又眷恋地描摹着怀中男人的五官,道,“时间差不多了,黄泉路太孤单,别怕,我就来了,就来了......”
众人尚未回神,阿黛猛地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左胸口。那一刀,决绝,凶狠,毫不手软!
一瞬间,血流如注。阿四知道,阿黛这一刀命中要害,活不成了。可是阿黛仍紧紧抱着怀中那已死去多时的大皇子,满脸的得意与餍足。
“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不分开了......”
直到断气之前,阿黛口中仍在固执地喃喃,不肯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