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何瑞,缓缓的弯下了腰,将额头抵靠在了白征的眉心上,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嘴里喃哝的说着,“你很安全,放心,我在,你不会有事,我们马上就回去了,马上就可以治疗……”
你梦到了什么?
牺牲的同伴?
被放弃的同事?
还是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人?
我从来没有被这么震撼过,从来没有。
我没想过会这样,会这么的艰难。
其实……你比我们更值得尊敬。
所以,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白征被紧急送到了加麦尔的基地,在昏睡状态下进行了手术。
子弹射穿了胰脏,里面流出的胰液是比胃酸更强劲的腐蚀液体,两个来小时的耽误,胃部和五分之一的肠道外层都已经破损。
所以,子弹取出来的很简单,但是体内胰液的清洗却很困难,整个手术过程就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白征在离开手术台后,麻醉剂量一过就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里还有吗啡的药效,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疼痛。
……
空旷的房间。
只有自己一个人?
缓缓的转动眼球,艰难的将头转到了一边。
不,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伤员。
正想凝目看去的时候,视线突然开始游移,天旋地转,一只大手在胃部狠狠的捏了一下,白征的身体瞬间一紧,想要翻身呕吐却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直接吐到了枕头上。
就连悲愤的情绪都没有来得及出现,混沌再次席卷而来,昏了过去。
温晴确认队员全部安全归来后,就将应付加麦尔的工作交给了何瑞,又去看了白征。
当他看到枕头边的污渍后叹了口气,动手开始收拾。
将干净的枕头枕在白征的脑下,小心轻柔的将头扶正,用沾了温水的轻轻擦拭脸颊。
看着沉睡中的男人,惨白的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像是已经……温晴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敲打着自己,迟疑的将手放在了鼻翼下。
直到温热的气流划过指腹,绷紧的嘴角才倏然松缓了下来。
只是……
然后握住了白征的手。
被纱布团团围绕的无名指出现在了眼前,手背上还有未清洗干净的血痕,温晴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仔细的擦着。
被浓密睫毛遮挡的眼底,黝黑依旧,却泛起了浅浅的水光。
任务完成……
就要离开了啊……
一个小时后,吗啡的阵痛效果消失,白征再次开始抽搐,蜷曲,大脑完全被疼痛占据,自主控制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溢出呻吟的声音。
医生过来检查了之后提议再次注射一剂吗啡,病人无意识的挣扎可能再次扯裂伤口,让胰液再次流出。
“什么时候停止注射?”
在医生推药的时候,何瑞忍不住询问道。
医生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最少24小时,在这个时间内他不能再出现挣扎的情况,不过……现在的伤员很多,我马上有个手术,暂时可能过不来。”
何瑞疑惑的看他。
医生沉默了两秒,“算了,我会提前做好安排,看情况应该快醒了,你们留个人在身边。”
何瑞点了下头。
战斗后第二天下午,白征彻底清醒了过来。
周一然在旁边守着,急忙站起身要找医生,却被叫住。
“我注射了……几针吗啡?”这是白征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声音低哑,几乎听不清楚,周一然只能低头靠了过去。
“几针……吗啡……”白征咬紧牙复述了一遍,视线有些空茫,然后像是很费劲一般的凝聚精神,死死的看着周一然。
“两,两针。”周一然被瞪得莫名其妙,还有些诡异的心虚,“呃,那个,还需要吗?我可以叫医生过来。”
白征松了一口气,摇了下头,“够了,接下来的……我能忍住,说下情况。”
周一然看了一圈四周的人,“现在?”
白征眨了眨眼,点头。
“出去的人全部都回来了,那里留下的都是新去的人,听说现在正在等基地的直升机,再次把货运进去。”
“什么……时候?”
“应该快到了吧。”
“加麦尔?”
“不清楚……应该也会跟着去吧……”
白征沉默了两秒,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突然变的中气十足,“我身上的伤好了很多,明天就可以动。”
“啊!?”
白征瞬间蹙眉。
周一然只能掐了声。
“叫温晴,或者何瑞,进来。”
“哦。”周一然点头,匆忙的起了身。
周一然离开的瞬间,白征的眼瞬间闭了起来。
两针……
应该没有问题吧……
只是……为什么身上的伤没有意料中的那么疼痛,甚至……像是隔了一层纱般的感觉,对疼痛的感觉完全被抽离了一般?
难道药效还没有过?
白征支撑着身体,在强大意志力的帮助下才完成了与加麦尔和卢克的的见面,可是走出他们的视野,白征突然推开温晴和何瑞,支撑着墙壁,躬身在角落里呕吐了起来,没有东西,甚至都是水,淡淡的黄色,仿佛胆汁一样。
吐到最后就是干呕,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东西,黑色的斑点密布在视野里,天旋地转,最后几乎是被架得回到了房间。
白征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才起身接过了何瑞递过来的水杯,杯子里的水是温热的。
“别喝凉的了,你现在的胃不太好。”何瑞坐在床边拍了拍白征,关心的看着他。
白征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个干净,空得什么都不剩的胃流淌进一股暖流,舒服了不少,白征长吁了一口气,对何瑞递了个眼色。
何瑞扭头看向温晴,“白大少交给你了,我出去走走。”
温晴点头,“带上一然,别一个人!”
“嗯。”
关门的声音响起,温晴接过了白征的水杯,再次复述了一遍,“你不应该继续在这里,撤离,没有什么比性命重要,机会,会有的。”
白征笑了笑,“你就当我水土不服。”
“确定没问题?”温晴蹙眉,转身把杯子放在了一边,她明白白征的固执。
“放心。”白征开口,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第一天都没把他逼疯,之后就更不会了。
离开?!
不,他没有完成任务,他不会离开,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无法再回忆那再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的拼杀,上一刻是鲜活的生命,可能下一秒就是冰冷的尸体,他知道自己崩溃了,所以……
她必须走!
温晴转过了身,却愣住,白征伸出双手看着温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宝贝儿,让我抱抱。”
温晴眼角抽搐,被‘宝贝儿’两个字勾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来嘛……”白征等了一会,又把手往前伸了几分,一脸的撒娇。
温晴想了想,坐到床边,从背后把人给抱住了。
白征不满而无奈的看着他,然后放松了身体的力气,放任自己靠在温晴的怀里,用额头蹭了蹭温晴的脸颊。
“你该做些事让我分神。”过了一会,白征开口,却意有所指。
温晴看了一圈视野里的家具,看看能够找到什么分神的东西,最终还是只能打开电视。
黑色的屏幕闪了一下,‘啪’的打开,在沙沙的声响里全是白色的雪花,温晴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依旧如此,应该是没有信号。
白征一下笑了,“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朴素啊。”这么说着,白征从温晴手里拿过了遥控器,把音量又调小了几分,‘沙沙’的声响彻底成了背景音。
白征把遥控器丢在枕头上,然后扭头,自然的在温晴的下颚亲了一下,“我们找点别的事情做吧。”说完,白征抓着温晴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喃哝开口,“我忍了很久了。”
温晴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白征的意思,脸顿时就热烫了起来。
“我晚上必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做。”白征给他找了个理由,然后抓着温晴的手腕往下移,带着几分强迫和请求的意味,坚定不移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然后压住温晴弯曲僵硬的手背,狠狠往下一面一压。
“嗯。”白征的身体小小的弹跳起来,抵在温晴肩膀上的后脑勺增加了力度,扬起的下巴露出了弧度优美的颈项。
事实上,并没有硬,只是这种被温晴触碰到的感觉,哪怕是隔着一层衣物,都让他有如雷击般的感觉。
渴望太久了。
温晴直接被这一系列的举动震的头晕眼花,几乎是扯的将手掌收了回来。
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空气突然热了起来。
白征趁着温晴收手的瞬间,也拧过了身体,直接从正面勾住了温晴的脖子,细密的吻瞬间就落了下去,身体用力把温晴压在了床上。
温晴第一时间抱住了白征的腰,任由白征把自己脸上亲了个遍,等回过神的时候吻已经落在了脖子上,吸吮,舔舐,一只手也溜了下去。
温晴气息不稳的舔了舔嘴唇,沙哑的开口,“白征……”
她也怕了,真的怕,
她差一点就要失去这个人,
她不能否认白征作为她重生后的初恋,哪怕是曾经以为他死了,可是他依然对自己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后来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让自己更了解这个人,让她更清楚他所承受和付出的,她爱他!
“晴晴,我爱你……”
也许这是他最后的表白,
最后的自私,
对她,
也是对自己!
白征开始往温晴脸上亲,一路细密的移下来,最终落在了嘴唇上。
饱满柔润的唇,他忍了很久都不敢碰,就连现在也不过是浅尝。
他想要吻温晴,深吻,却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所以仅仅浅尝就移开了。
白征的吻移开后,温晴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这个应该是自己和白征的第二个吻吧?
但是……怎么说呢?
感觉有些糟糕。
这样的脆弱,这样的脸,感觉上,就像是不忍拒绝一般的……怜惜。
白征的吻从嘴唇一路往上移,又重新落在了脖子上。
温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扶住了白征的腰。
白征中途挣扎了一下,最终顺着温晴的力气离开了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有手段,可是那些却不想用在温晴的身上,他就喜欢这样的她,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委屈。
怎么办?
温晴翻过了身,看着白征,毫不意外从那张脸上里看到失望的表情。
温晴的手移到了白征的裤子上,然后拉下了拉练。
白征眨巴着眼,疑惑的看着温晴,其实他能够想象到温晴想要做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
温晴看着他,目光看起来很平静,缓缓垂下眉眼,勾起唇角,“傻了吗?还是说……你并不爱我?”
白征急忙点头,三两下把自己的外裤给踢到了床边,然后亮晶晶的眼看向温晴。
当带着满足和疲惫昏睡过去的时候,白征笑了,笑得像个得到了最好礼物的孩子。
耳畔传来白征的鼾声,声音并不大,却代表了浓浓的疲惫,温晴转过身,就着窗外的光亮看向白征,沉稳无害的睡脸,五官柔和,显得格外的平静。
温晴的眉眼也跟随着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视线粘稠的沾在那张脸上,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
渐渐的,睡意也席卷了她,在一阵淡淡的芳香下,温晴也跟着沉沉的睡着了。
当她沉睡后,原本谁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无声无息的坐了起来,黝黑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带着浓浓的依恋和不舍,手在半空,想要抚摸她的眉眼。
晴晴……
对不起,我真的爱你!
半晌,白征用手上的发射器发出一组密码,然后又走到走廊里将不远处的靠着墙壁抽烟的何瑞叫了过来,伸过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何瑞的眼眸猛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征。
“快去,没有时间了!要快!”
“……你是个疯子!”何瑞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早就已经疯了。”嘴上在笑,可是话里却带着一抹的心酸。
何瑞深深的看了眼白征,用力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十几分钟后,他带着一个手提箱悄悄的走了进来。
白征着迷的看着温晴,轻轻的将一管液体注射进了温晴的血管,然后等待着,观察着,眼看着快要泛白的天空,僵直了一夜的白征终于动了动手指。
何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真的确定?”
“是的!”
何瑞松开手,将身体转了过去,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后,是金属的撞击声。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
“好了!”白征一头汗水,衣服紧紧的粘在了后背,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何瑞看已经合上的手提箱,又看了眼躺在床上沉睡的温晴,脸色难看的走了出去。
可是手指却紧紧的攥紧了那个手提箱。
呼……
白征几乎是软着腿走进了浴室,打开龙头,任由着水从头顶上流下,最后终于压抑不住的无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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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征挺苦,爱的艰难~
到底是会发生什么呢?也许是个惊喜哈~
都不敢看留言,拍砖好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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