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平说道:“希望如此…”
“中尉同志,你们有没有吃的东西,分我们一点,我们的战士已经非常饥饿了。药物也非常短缺。”斯塔斯基说道,“我们一直在这一带活动,但是冬天里,因为缺粮不得不转移到邻近的山谷里去。整个冬天,部队一直顺着河流东奔西跑,战斗和奔波使我们人困马乏。没有被敌人占领的村子越来越少。不论是面包或是燕麦,不经过战斗一点都弄不到;伤员的伤口来不及愈合,一次又一次地化脓。
昨天,我们的侦察员碰到几个总队的红军侦察员,告诉我们说有一支中**队准备进攻索各纳镇,而且这支部队在前面的村子里消灭了五百多名日军。我们就想,能够消灭五百多日军的,一定是一支大部队,所以我们就下山来,准备配合一起攻占索各纳镇。但是我们没有碰到你们,却碰到了白俄军,接着发生了冲突,由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补充,所以我们的战斗力下降得非常厉害,战士们伤亡很大,最后不得不退入森林…”
张一平故作唏嘘状,叫人匀出一点干粮给他们,不过不会很多,每人够吃一两口,又叫卫生员给他们检查伤口,但是又吩咐不要浪费药。
斯塔斯基连忙称谢谢,走回他的队伍去了。
阿加塔憋到现在才问张一平道:“中尉同志,为什么不把处决巴克拉诺夫的事情告诉斯塔斯基同志?”
张一平说道:“我担心斯塔斯基同志对我们产生误会,所以暂时不告诉他,阿加塔同志,斯塔斯基同志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恐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我们毕竟是中**队,处死你们的人,我担心引起误会,这对于我们的合作恐怕会产生影响,虽然巴克拉诺夫该死。”
阿加塔沉思了一下,说道:“巴克拉诺夫的确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相信斯塔斯基在场也会支持我们对他们的判决的。”
张一平心里想,如果斯塔斯基在这里,恐怕连他也干掉了,他处死巴克拉诺夫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他们临阵脱逃。临阵脱逃关他张一平屁事,他之所以要处死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俄国人,仅此而已。
“阿加塔同志,我现在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刚才处死巴克拉诺夫等人,的确太过急燥了,我们也许犯了一个急燥的错误…”张一平说道,他把“我们”挂在嘴边,意图是把阿加塔也拉下水。
阿加塔愣了一下,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革命队伍里的肃反斗争是非常严厉和残酷的。如果她的这个错误被组织知道的话,她也就成了被肃反的对象。而且肃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不需要任何审判的程序,就像刚才处死巴克拉诺夫这一伙人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好听从张一平的摆布了。
阿加塔说道:“中尉同志说的有理。这件事我们不急于让别人知道,等我们把巴克拉诺夫一行人的罪名收集起来,在铁证的面前,我们再报告组织,这样就不会造成误会了。”
“就这样做。”张一平说道。
阿加塔去找斯塔斯基,石尉兰凑过来问道:“老大,要不要干掉这些俄国佬。这些人半死不活的,浪费我们的粮食,而且人数也不多,每人一枪就能够干掉他们,绝对不会有半个走漏的。”
见张一平没有说话,石尉兰又说道:“老大是不是碍着俄罗斯妞不好意思下手?不如这样,老大带着那个妞儿先走一步,我们在后面干掉他们,然后跟她就说遇到日本人,他们跑散了。没有跟上来。”
“办法是好办法,但是没有必要。”张一平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还要继续摸清红军游击队的底细,以便于以后彻底地剿灭他们。世界上最难对付的部队就是游击队。我们要对付他们,首先要摸透他们的底细,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地消灭他们,完全地占领远东,收回我们的国土。”
“可是我们这么天来看到的所谓红军游击队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值得一提。”石尉兰说道。
张一平点点头,的确如同石尉兰所说,这些红军游击队其实就是刚刚扔下锄头的农民,而且还是一些不怎么会种庄稼的农民,军事素质等于零,且胆小怕死,没有纪律,与张一平心目中的红军游击队相差甚远。
但是,张一平总是觉得,他们能够打退日本人的侵略,总有他们过人之处,或许是张一平跟他们的接触不深,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张一平指着在路边休息的游击队员们,说道:“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这一支游击队跟以往的游击队有什么不同吗?”
“能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都是一样,都是一些连白俄军都打不过的部队,他们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成。我们要打他们,根本不用大部队,只要以连排为单位,加上当地的中国人向导,就能够全部歼灭他们…我们跟日军不同,我们在这里有情报来源,有向导,这里的中国人甚至多过俄国人。”石尉兰说道。
张一平也觉得石尉兰说得有理,他好几次想下令,干掉这些红军游击队算了,但是又好几次强按了下来。因为他觉得对这些游击队,需要非常谨慎,不到万无一失的时候,不要乱下决定。一下决定就要把他们全部消灭,绝对不能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在马路边,斯塔斯基吊着伤臂,和阿加塔一起逐一地向受伤的战士问候,给他们喂食,换药。
这个场景非常熟悉,而且那些战士身体虽然非常虚弱,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是非常坚定的。
可以看出,斯塔斯基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游击队长,像张一平熟悉的革命者一样,他总是跟大伙一块,亲自率领他们战斗,跟他们吃一锅饭。为了查岗夜里不睡。而且几乎是唯一还没有忘记嬉笑的人。甚至在他跟人随便闲聊的时候,在他的每一句活里也都可以听出这样的含意,“你看,我也在跟你们一同吃苦--明天我也可能被打死或是饿死,但我还是象平时一样地精神饱满和顽强地战斗,为了我们的理想,这一切并不那么重要……”
从斯塔斯基这样的人身上,才知道这支红军游击队的可怕之处。只要有这样的人存在,这支队伍就不会垮掉。
在离路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几个游击队战士正在河边用炸药去炸鱼,然后捉来吃。
一声轰鸣之后,小河里翻了一片白色的小鱼,这些人在岸边捞了一下,在河中心的就捞不到了,要下水去。
天上虽然挂着太阳,但是天气依旧寒冷,这个时候谁也不高兴到冷水里去捉鱼,一个大个子就返回来,拎起一个坐在路边的瘦弱战士,像一个半大小孩的人。命令他下水去。
瘦弱个子是个胆小口吃的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他怕水怕得要命,从岸上走下去的时候一边哆哝一边划十字,大个子看着他的瘦瘠的背影慢慢地步入水是,反而快活起来。
“等一下……”这个情景被斯塔斯基看见了,对高个子说道:“你自己为什么不下去?”他向那个瘦弱的小伙子叫道,“上来,别让鱼把你拖走了…”
高个子呵呵笑了起来,笑得脸都歪了,好象半边脸是被门夹扁了似的。他抬起围着一圈白睫毛的眼睛狠狠地瞅着斯塔斯基,出人意外地说:“你自己下去试试……”
“我才不下去呢,”斯塔斯基态度平静地回答说。“我有很多正事要忙,可是你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你应该去……脱吧,把裤子脱掉,让大家看看你肥肥的屁股……你看,鱼都要漂走了。”
“它要漂就随它漂呗……我又不是妓女,靠出卖屁股的…”高个子把身子一扭,不慌不忙地离开了河岸,几十只眼睛赞许地望着他,又带着嘲笑的神情望着斯塔斯基。
这个情景被张一平看到了,心里若有所思,看来在这支游击队里,也有争拗,这也不奇怪,在如此艰难恶劣的环境之下,一定有某些人对斯塔斯基的决策产生意见。
张一平对旁边的何宝胜说道:“去看看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让他来见见我。”
何宝胜说道:“一看这家伙就不是好人,专门欺凌弱小,长官为什么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