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打初二过来拜年,一直到初七回到自己的家,杜雪巧都忙的像个陀螺一般,她从来就没算过原来京城里竟有这么多的官啊,一下子都涌到了彭府,光是接待那些夫人就让她忙的脚不沾地,若不是前世在京城里待了十年,对这些夫人还算熟悉了,她真怕记不住她们谁是谁,好在有了前世的基础,就是那些前世都没太听说的夫人,她也都记住了。
初八一早,染绣坊重新开业,杜雪巧坐在铺子二楼靠着后院一面的窗前,手里端着一杯茶水望天,年刚过去,年前该做的新衣都做好了,该买的布也都买好了,她也没想着这些日子生意会好做,反正卖布生意就是这样,只等天气暖些,做春装时才能缓过来吧。
也正如她所想这般,由早上开铺子,一直到了午时铺子里也没来几个客人,伙计们将铺子打扫干净后也如杜雪巧一般坐在楼下望天,这时节想找两只蚊子打都没有,真是让人无聊。
正在杜雪巧想既然没客人,不如早些关了铺子回家,外面走来两个客人,走在前的昂首阔步,一身白狐裘披风,映着满室的日光,仿佛人都镀了层柔和的白光。
后面跟着那人的披风则是上好的青色料子,只在帽边处缝了一圈黑色皮毛。
两人都是帽兜罩头,看不到脸,只青色披风那人慢上白狐裘披风半步,一路行来身子微弓,显然是主仆,还是那种家世不凡、规矩极严的家族出身。
伙计一见有客人进门,赶忙上前迎接,身着白狐裘的客人却连理都没理,径直朝楼上走去,后面下人模样的也紧紧跟着。
楼上除了辟出一间做为杜雪巧歇息之用,还摆放不少比楼下昂贵的布料,这些原本就是最上等的布,又经过杜雪巧亲手染出从未见过的颜色,价格上更是贵上一倍不止,除了一些达官贵人一般人也不会往上去。
伙计忙跟上,虽说这主仆二人看着有些神秘,可若是这笔买卖做成了,怕是要赚不少,姑娘一高兴月底还不得多赏些?
那主仆二人到了楼上,前面的主子便将帽兜拿下,露出一张俊美温和的脸,哪怕是面对伙计也和颜悦色。
而那名青色披风下人也将帽兜拿下,白净净的一张无须面孔,四十多岁的男人,伙计在京城这地界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哪里还看不出这是宫里出来的人呢?
主子并未说话,只是将二楼细细打量着,那位公公则尖着嗓子道:“去把你家掌柜请来,我们爷有笔大生意要与她当面详谈。”
伙计哪里还敢怠慢,宫里的公公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心眼小,可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得罪得起的,虽然还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却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当然,他也没多想,宫里出外采办也是常事,何况那公公不是说了‘有笔大生意’,若是这笔大生意谈成了,染绣坊能为宫里供布,这生意也就大到没边了,今后谁提起染绣坊不刮目相看?
想着,便到杜雪巧歇息的房间敲门。
杜雪巧自从楼下客人进店,就听到声音,原本还想着可以晚些打烊了,可一听公公那略尖的嗓音,忙透过房门上留下的小孔向外看去,结果就后悔怎么没赶着早点把铺子给关了呢?
怎么也想不到三皇子竟然会大驾光临,她却完全没有蓬荜生辉的感觉啊。
当那公公说要请掌柜详谈时,杜雪巧就明白人家三皇子其实就应该是奔她来的吧,这时候再想要跑,还跑得掉不?
唉,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她又躲得到哪里?
反正是祸也躲不过,杜雪巧心一横,将房门推开,朝着三皇子和那公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