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彭夫人犹豫过后,问道:“雪巧,你说那人一看也不像是上过战场的人,为何说是你大伯的同僚?还有临走时非要给我们留下五百两银子,不知有啥目的呢?大娘我是没敢要他的银子,可这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总觉得他不像好人。”
杜雪巧一听险些为三皇子吐一口老血,他肯定是知道这是彭大将军的家,先来报信好让彭家人对他有好感。
可就他高人一等不拿正眼看人的态度和财大气粗的举动,不但没让彭夫人对他留下好印象,倒使得彭夫人对他起疑,既然有这机会,她当然会推波助澜一番了,只要早些将彭大将军一家绑到燕福生这根绳上,就算将来知道那个是三皇子,以彭夫人和彭大将军的性子,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于是,杜雪巧一副犹豫又犹豫的神色,最后叹道:“大娘,有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咱们虽无害人之心,防人之心却不能没有,听你这一说,我这心也不踏实,亏着你没收他的银子,万一那是贼脏,等彭大伯回来了,他再反咬一口,到时纵然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彭夫人点头,“我就说他不像个好人,嘴上说他和你大伯多亲密,可看他那做派,根本就是狗眼看人低!就算没明说,那眼神哦,肯定是嫌我家又小又脏,谁知道他来是打的什么主意,幸好我没留他给的银子,不然还不得上了贼船?”
杜雪巧心中暗喜,脸上也做出气愤神色,“就是,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往后不理他就是了。”
回到京城后还做着将了燕福生一军美梦的三皇子还不知道,他满心以为能够收服的大臣,只几句话就被杜雪巧给忽悠没了。
若不是燕福生在见到杜雪巧对彭家态度不同,去查了彭家,又查到彭家男人那里,一直派人时刻留意燕福生的三皇子也不会注意到那位屡立奇功的彭将军,家人还过着贫寒的日子,本想给燕福生来个釜底抽薪,结果还是被杜雪巧有意给破坏了。
而间接导致这个结果的却是他本人,虽然是想来彭家拉拢人心,但还年轻的他依然无法掩饰对彭家现状的嫌弃,以至于被精明的彭夫人看在眼里,就算他再讨好,也没法把他当成实在人。
有了比较才能感受到不同,上次杜雪巧带燕福生来家里时,那样粉雕玉琢的孩子也没嫌弃过他们家,还和他们其乐融融的,怎么这位‘同僚’就嫌弃了?
说真心话,他还没燕福生公子长的好看呢。
卸下心头包袱,彭夫人又不安了,“雪巧,若是这人不是好人,他来跟大娘说你大伯的事,会不会也是骗人的?”
杜雪巧纠结矛盾,她想说:当然都是真的。
可这样一来就没法解释她是如何知晓,又不忍心让彭夫人失望伤心,笑道:“大娘,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大伯他肯定还好好的,前些日子我还听福生说过边关捷报大传,很快就不打仗了,要不回去我让福生派人去查查看,说不定就能查到大伯的消息,他这人还是有些能力的。再说,我认为这人说的也可能是实话,来报信或许是有求于彭大伯,又或者是想要拉拢大伯,总之我们还是当心些,别中了谁的圈套,让大伯回来后难做。”
彭夫人狠狠点头,“行,大娘都听雪巧的,我也看福生那孩子挺好,这事儿大娘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杜雪巧连连点头,前世就和彭夫人接触的多了,杜雪巧很清楚怎样能哄得她高兴,又说了些话,把彭夫人哄的笑声不断,直道自己是捡到宝了,非要回去就认杜雪巧当干女儿。
杜雪巧自然乐得顺水推舟,好好地叫了几声干娘,喜的彭夫人眉开眼笑。
买好了菜,杜雪巧便想趁热打铁,便道:“干娘,福生这些日子总说想来看干娘,既然是我认干娘的好日子,也让他来沾沾喜气如何?”
彭夫人也喜欢燕福生,比起自家的皮猴子,燕福生又聪明又知礼,还长得招人喜爱,既然杜雪巧没了爹娘,认干亲这种大事,燕福生做为杜雪巧未来的夫婿,自是该来观礼。
眼瞅就是燕福生下学的时辰了,彭夫人干脆就同杜雪巧一起去卓荦书院候着了。
这些日子家里有了进项,彭夫人的衣着也不似从前那般寒酸,虽不华丽倒也得体,又兼之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看着就福态,走出书院的学子们忍不住对她的身份多加猜测,毕竟杜雪巧日日为杜春和燕福生送饭,他们都是认得的。
当燕福生和杜春跟在一群学子身后走出来时,杜春眼尖地看到书院门口站着的姐姐,只是姐姐身边的妇人不认得,拉了拉燕福生,“福生哥,你看我姐身边站着的是谁?”
燕福生顺着杜春指的方向望去,眸中神色微动。
若是之前他还觉得杜雪巧与彭大娘相识只是因为她将彭成宇撞伤,可在他派人查过彭家后,他就不会觉得这是偶然了。
一个在永和府名不见经传的破落彭家,一个在疆场上屡立奇功的将军,谁又能将之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