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哥,今天是第四日,我昨晚梦见你被一只长着七条手臂、六对眼睛的妖怪吞吃,血淋淋的,可吓死我了,你若安好,便留个音讯给我。”
“今天是第五日了,你还是没有消息,莫非真让妖怪给吃了?俞大哥你绝不是命薄之人,你肯定还好端端的活着,我心里是知道的,可就是会忍不住担心,我是不是好没用?”
俞和听着这些话语,心中一团暖融融的。
“小溪,我回来了。”
“俞大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俞和话音才落,那边已经传来了欢呼声。
“别担心,你都说了,我是福大命大的人,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么。”
“可有哪里受伤?“
“安然无恙,此行有奇遇,道行涨了老大一截。”俞和语气中透着好几份得意。
“那很好,极好!”陆晓溪那边,也不知道是哭是笑,不停的说着“很好、极好、太好了”之类的话语。
俞和觉得自己眼眶有点湿润,赶紧岔开话题,把自己这一路的见闻跟陆晓溪说了。当然没有提及那凶险的地方,直说得好似游山踏春一般,连那尸妖也是孱弱不堪,胡乱几剑下去,就被砍成了乱杂杂的一滩。
饶是如此,陆晓溪也是惊呼连连,后来还嗔道:“俞大哥你是在吹牛了吧,我听门中师兄说,尸妖一身皮肉如铁、筋骨刚健,寻常飞剑难伤。被你这番说得,倒比以前村里老大爷们屠猪还要简单,我看你定是躲在远处胡乱刺了几剑过去,只顾看其他宗门的高手大展神威吧!”
“其实那尸妖么,也是挺厉害的,这还不是怕你担心嘛!”俞和干笑几声,抓了抓头皮,便又搜肠刮肚的,胡乱编了一通俞少侠神剑斩尸妖、剧斗三百合的戏码,说给陆晓溪听了。
俞和这边比手画脚,说得绘声绘色,这才满足了陆晓溪的好奇心。可那尸妖被说得神通太玄妙,陆晓溪又担心了起来,翻来覆去了问了无数遍,才勉强相信俞和毫发未伤。
这一番话直说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天色渐昏黑,陆晓溪门中要行晚课,这才作罢。
俞和去院中打了灵泉水,除下一身衣衫,冲了个凉,觉得浑身爽利,这才回屋打坐。罗霄剑门中的天地元气自然比不得那地脉窍穴,但却可遥望星宿,存想四极,采那五方五行先天元炁补脏腑的大亏,到了深夜闭息坐忘,果然见到幻境中少年御剑大战白袍尸妖的场景。
只见那少年移形换影,挥出五色剑光,竟以一人一剑施展出五行剑阵来对敌。任那尸妖道行深湛,阴煞尸气冲天,道门符法万变,可五行剑气相生相灭,源源不绝,竟能以弱制强,堪堪困住尸妖。这五行剑阵运演到极处,杀机森然,幻现出五柄十丈高下的巨剑虚影从天而降,在尸妖头顶一丈,合为五行灭魔一剑。
尸妖厉吼一声,白袍上腾起层层云霞罩体,张口喷出灰白色的内丹去撞剑光。五行灭魔剑斩落,破开了护身云霞,可被那内丹真煞一冲,剑影崩散。
恰此时,少年脚下一抢步,腾身挺剑,直刺向半空中缓缓落下的尸妖内丹,剑上有西方庚辛金气更增锋锐。剑尖与内丹一触,那无暇的内丹上登时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那尸妖痛彻心扉,被这突袭一剑伤及了根本,它仰天怒吼,张口猛吸,欲摄回内丹,同时举臂并指如戟,朝那少年挥来。
少年怡然不惧,空中翻了个筋斗,一剑东方甲乙木,一剑南方丙丁火,双剑互拧,人剑合一,催起一道十丈剑光,追着内丹直贯入尸妖的口中,穿吼入腹,任它尸身坚如铜铁,也抵不住双剑搅刺,木气火气相生,登时在尸妖体内燃起一股熊熊烈焰,直将它由内而外,烧成了一截焦炭。
少年收剑迎风而立,好不潇洒。
这一场剧斗看得俞和荡气回肠,他心中知道,这幻境固是六角经台的神妙之一,借此向自己演剑传法。那少年便是俞和本身的投影,无论剑术还是真元修为,都同自己的真身一般无二,这少年可轻轻松松以弱胜强,一顿饭功夫便尸妖斩杀,俞和自己却总被诸般杂念缠身,或惶恐或惊惧,根本无法忘情挥剑,故而不能施展出如此神妙的剑术来,非要祭出那紫雷符箓才能克敌。
幻境又变,那妖尸一身焦黑尽退,眉心有道金字符箓闪烁,满头十丈黑发随风而动,一道白光和一道金光绕体飞旋。张牙舞爪的,朝少年疾扑过来。
少年嘴角含笑,这番也不用五行剑阵,只凭身法剑术,双手一挥,剑影万千,剑气纵横,暴雨似的朝妖尸罩下。
连绵不绝的快剑,好似雨打梨花,剑气一会儿绵如雨雾,一会儿凝聚成球,将尸妖裹在当中,数不清的剑光生生灭灭,应接不暇。妖尸只顾招架格挡,每每想腾身去扑那少年,可无论转向那边,都是一片煌煌剑影笼罩,令它寸步难行。
少年的身形好似弹丸般四处飞纵,虽然妖尸祭起的一道白光和一道金光紧紧追在少年身后,却总也擦不到一片衣角。
全凭一口悠长的真气不断,少年也不知道斩出了多少剑,足过了二个时辰,那尸妖终于力竭,一头黑发根根落尽,十根手指齐掌而断,一双手臂被剑气刮削得露出青灰色的骨骼来,最后少年寻到个破绽,一剑刺入了尸妖后颈,剑锋一翻一挑,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少年屈指弹剑,剑作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