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慢慢低下头,伸手端起了温酒,看上去是在喝酒,实则在想着该怎么回复。来的时候,一直想着让赵有恭抛出筹码的,可那封信出现后,情况瞬间扭转,这要许给赵有恭什么好处,还得好好思索一番才行。
“只要殿下答应结盟,我大辽皇帝陛下将布御旨,承认殿下和定****在银州的地位,除此之外,我大辽西京兵马将全部从撤出朔州、宁边州。除此之外,我大辽将和定****签署誓约,只要殿下在一日,我大辽兵马将不对定****辖地发一兵一卒。”
耶律余睹一口气说完,赵有恭却嘿嘿冷笑了起来。耶律余睹的许诺,听上去好处多多,尤其是割让宁边州和朔州全境,貌似有足够的诚意了,可事实上呢?宁边州在丰州边上,夹在武州和麟府之间,只要赵有恭想要,别说宁边州,就是东胜州也随时都能取。朔州就更可笑了,手握宁武关,长城以东大片土地,想要夺下来还不是轻而易举,辽人就是相守都守不住。看上去是出让了宁边州和朔州,实则是伸手将定****嘴边的肉推了一把而已。能拿宁边州和朔州的话,早就拿了,何必等到今天?赵有恭现在还不想要这两个地方,两个无险可守的地方,还要分兵去守,偏偏定****人手不足,只能驻守要地,所以干脆留给辽人好了。宁边州拿下来没问题,但朔州绝对不会动的。至于承认定****在银州的地位,就更是个笑话了,辽人承认不承认,银州还不都是定****的?
“嘿嘿,耶律大人还真是有诚意,将本就属于定****的东西送过来,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耶律余睹神色不动,他就知道这种小把戏是瞒不过赵有恭的,抿着嘴,淡淡的问道,“那殿下想要什么?”
“很简单,本王不要朔州全境,只要东胜州和宁边州,另外,除了耶律大人刚才所说的盟约一事,还要加上一条,本王要与成安公主成婚,并由耶律洪基亲自下旨赐婚,封本王为遥辇驸马!”
赵有恭索要东胜州和宁边州,其实一点都不过分,没了武州之后,东胜州和宁边州已经成了鸡肋,再加上现在西京兵马人手不足,也守不住东胜州和宁边州。问题是赐婚一事,所谓的赐婚就是联姻啊,还要有大辽皇帝陛下亲自下御旨通告天下,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赵有恭就能光明正大的当遥辇部众的金刀驸马了。莫要小看了一个金刀驸马,拥有这个身份,那就能堂堂正正的当遥辇部众的半个主人,没有这个身份,赵有恭只能是强行霸占萧芷蕴的男人,而遥辇部众也终会有些人不服。
说是联姻,实则是在暗地里收揽遥辇部众,赵有恭要是当上了金刀驸马,一有变故,再收拢遥辇部众,尤其是中京十余万乙室军子弟,那将变得何等可怕?知道联姻的可怕性,所以就算知道萧芷蕴已经心向赵有恭,也从未承认过萧芷蕴和赵有恭的关系。可现在,耶律余睹有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了,答应了,会让赵有恭变得更强大,不答应,大辽就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赵有恭一点都不急,他相信耶律余睹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他赵某人只要坚守底线,不联姻就不结盟,耶律余睹能有什么办法?
“好,回京后,某家会上奏陛下,让陛下派特使前往汴京,商讨联姻一事!”
赵有恭歪着嘴哼了哼,到了这个时候,耶律余睹还在打马虎眼。要换了别人,也许就答应了,可赵有恭绝对不会答应的。特使去汴京,以赵佶的性子会答应么?到时赵佶一不答应,耶律余睹就有了推脱的理由,那可是你们大宋皇帝不同意的,跟咱们的大辽没关系。嘿嘿,跟他赵有恭玩这种小计俩,还是嫩了点。
“耶律大人,你搞错了,是特使来长安,不是去汴京,本王和萧公主的婚事,跟赵佶有个屁关系?还有耶律大人,以后少在本王面前耍这种小心思,再有下次,结盟一事就不用谈了,你老自回上京,跟耶律洪基想办法对付女真人和耶律淳吧!”
赵有恭言辞如刀,一点情面也没给耶律余睹留,此时,萧岿也挑着眉头冷笑道,“耶律大人,殿下就是这种脾气,你以后还是莫动这些小心思了吧?”
耶律余睹苦笑着摇了摇头,赵有恭真的太精明了,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
历经两个时辰,谈判终于结束,耶律余睹裹着披风,行走在宽广的北大街上,他走得很慢,突然他停住了身子,脸上涌上一丝痛苦之色,痛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洒在青石板上。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此时,耶律余睹很累,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