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她拿起一包鱼片干递给他,满心好意地往前送了送:“尝尝?”
黎北辰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又瞥了她一眼,有些头疼——
在他眼里,这都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她,也像个孩子。
“不吃啊?不吃算了……”见他不接,慕遥也不强求,兀自打开了零食开吃。周围那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很快就充满了各种味道:肉丝味、牛肉干味、酸奶味
……
这也就算了!还有那原本空灵的鸟鸣声,此时也完全被她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替代。
黎北辰“碰”地一下合上了书。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吃饱了没有?”他突然转向她开口,“野餐怎么样?”
“嗝——”
慕遥正吃着饼干,被黎北辰突然说话一吓,顿时打起了嗝。
“对……嗝……不起!”慕遥的脸上满是尴尬,想要捂住嘴,却根本止不住这打嗝反应,“我是不是……嗝……打扰到你了?我……嗝……不是故意的。”
她的道歉很真诚,可是配上那止不住的打嗝音,留给黎北辰的满满都是无语。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弯腰,在她倒出来的零食堆里翻出一瓶液体饮料,拧开了瓶盖给她:“喝吧。”
慕遥连忙接了过去,双眸中又是愧疚,又是尴尬,又是感激。
“至于打扰。”反正书是看不下去了,他便索性趁着她喝水的时候,淡淡指出,“你看你来了以后,我有钓上来鱼么?是不是打扰到我,你还要问我?”
“我……”慕遥心虚地低头,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没多想黎北辰的钓鱼态度问题,已坚定了是自己吵到了他——毕竟爸爸钓鱼也从不让她在旁边!爸爸也说她烦,又很吵……钓鱼的雅兴都没了。
“那我帮你吧?”打嗝止住,慕遥放下饮料瓶,目光坚定,“我帮你钓鱼!”
她总要补偿他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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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遥从未钓过鱼,跟着黎北辰,也不过是打下手。
基本的思路便是——他指挥,她动手。
可是第一步,慕遥便犯了难。
黎北辰命令她把鱼饵穿到鱼钩上。慕遥原本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打开放鱼饵的小盒子时,她便不由傻了眼——黎家选用的鱼饵,竟然是活的!那红色的小蚯蚓在盒子里蠕动攀爬着……
慕遥只觉得后背一寒,跟着浑身一颤。
“好了没有?”黎北辰握着鱼竿的一端,俨然富家少爷的模样,颐指气使地对她多番命令,“把鱼饵穿在鱼钩上……你是不敢?还是不会?”
“我……我快好了!”慕遥背对着他逞强,用微颤的嗓音喊了一句后,蹲下身在那个盒子里继续将倒腾。
把鱼饵……穿在……鱼钩上!!
牙齿紧咬着下唇,几乎咬出鲜血的味道,慕遥终究是把心一横,直接伸手抓住其中的一条,闭着眼睛重重地往钩子上一按:“黎北辰,我弄好了!”
他闻言,反射性地一拉。
只是没想到,她竟还傻乎乎地没松手,他这一拉,鱼钩的尖端正好扎上她的手指……慕遥“嘶”地抽了口凉气松手,反射性地将被扎伤的手指藏在身后。
“怎么了?”黎北辰丢开鱼竿站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扎到了?”
他一边朝她走,一边伸手,不容置疑的语气:“把手给我!”
“没,没有!”慕遥步步后退,坚持把手藏在身后不给他看,嘟哝着试图和他商量,“不要穿蚯蚓了好不好?我帮你去我爸爸那里拿鱼饵……他有专门的钓鱼豆子。”
谁还有钓鱼的心情?
“把手给我!”黎北辰低喝,态度越发强硬了几分,不等慕遥拒绝,他直接执起她的手,查看她指尖的伤口,凉凉地讽刺,“这么急着找你爸爸干嘛?告状么?”
好在鱼钩扎得并不深,她的指尖只是被拉破了一长道皮,黎北辰帮她挤掉了血
,用矿泉水冲了冲,然后贴上创可贴。
这全程,他的动作都很专注细致,可是慕遥没注意这些,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刚刚的那个鱼钩上——那个鱼钩的尖端还残留着她的血液,红红的。而那条蚯蚓一直在挣扎扭动着,眼看着就要一点点脱离鱼钩,从沾着她血液的尖端退出来……
慕遥突然就觉得好恶心!
她竟然和一条蚯蚓……扎在同一个鱼钩上!她平时都不碰蚯蚓的,今天不仅碰了,而且还被扎在一起……
越想越怕,越想越委屈,在黎北辰帮她贴完创可贴的那一刻,慕遥的眼泪便忍不住掉下来,滚烫的泪正好滴在他微凉的手臂上……他一抬头,便撞上她委屈至极的小脸。
黎北辰蹙了蹙眉。
他松开了她的手,默默地叹了口气,态度有些厌烦:“你走吧。现在可以去告状了。”
他没太多同情心,更不喜欢看人在她眼前哭。
“我没有要告状……”她索性蹲下了身子,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却又被她执拗着一把把抹去,明明无助,却又故作坚强,故作凶狠,“你不准看我!也不准告诉我爸爸!”
像个孩子的要求,无厘头。
“那你哭什么?”黎北辰没好气地追问,找了包抽纸扔给她,“想要谁的同情?你不妨明说。”
“我难过还不行嘛!”慕遥抽噎着,一边哭一边自己拿纸巾抹眼泪,“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和蚯蚓钉在一起!”她好歹……也是女孩子啊!
黎北辰不由失笑。
就因为这个?
“你笑什么?”她吸着鼻子,抽了几张纸巾叠在一起,不顾形象地吹鼻涕,“有什么好笑的?”
黎北辰耸了耸肩,神色无奈,故意套用了她的话:“没办法,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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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调整周期”实在太长。
黎北辰收拾好了鱼钩鱼饵,她还在暗自抽泣;黎北辰插好了鱼竿摆好了椅子,她还在抽泣。她就蹲在适才的那个位置上,自己哭自己的,抽着纸巾自己抹眼泪,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装任何可怜。
像是习惯独自坚强的孩子,不娇柔,不造作,却又真正地让人觉得可怜……
黎北辰远远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揉了揉她的头发:“哭完了吗?”
慕遥差不多调整完了情绪,只是双眼依旧红红的,嗓音微哑:“干嘛?”
“要不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