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孤岩忙道不敢。
“你且放心,这种情况,刑部一定会从轻发落。”
谢青临如此说道。
霍孤岩不由苦笑,他哪里算得上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君子。
此番身陷囹圄,也算罪有应得。
只是可惜,霍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柄剑,看起来要在他手上易主了。
将人交给赵俨时,谢青临特意交代了一番要好好对待霍孤岩,不可为难与他。赵俨虽不解其中意,但还是老实照做。
好在霍孤岩态度良好,用不着严刑逼迫便将自己知道的、做过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可给刑部这些官员省了功夫。
而后,赵俨也给他安排了一间相对安静的囚室,里面只关了他一个人。霍孤岩倒是能随遇而安,在大牢里面也能镇定自若。
做完这一切,谢青临才松了一口气,带着雁北慢悠悠的步行回宫。
事情好像都逐渐变得明朗。
谢青临并没有觉得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他知道背后还有更难缠的事情在等着他。
江云妧他们回顾园的这一路上,蓝浅都没有停止过抽泣。江云妧和黛浓轮流不停哄她都没有什么用,还有澜亭。但是显然都没有什么用,她的眼圈一直都是红的。
江云妧用尽了法子,到最后干脆就放弃了,心想这丫头肯定是受尽了委屈,就先让她发泄一会吧。
虽是这么想着,江云妧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沉重,可能是蓝浅的哭声感染力太强了,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
顾园的下人们眼见着这位江小姐接回来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丫头,心里纵有千般疑惑也不敢说出口。
弦歌大概猜到这就是他们之前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同情的看了一眼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不用江云妧吩咐,便已经去命令下人烧热水、做点清淡的东西。
弦歌可真是个会做事的,不愧深得谢青临宠信。就这份做事的周到,恐怕没几个人能及得上吧。江云妧心里有点别扭。
蓝浅吃饱喝足之后,又躺在黛浓的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她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几乎一倒下去就进入了梦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纠缠在一个黑暗幽深的梦境里,又好像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她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逃离那个世界了,又回到了她熟悉的、温暖的人间。
醒来时感觉浑身黏腻,原来她竟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的汗。
天色昏暗,夕阳摇摇欲坠,橙红色的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江云妧坐在窗边,残照映满头,将她五黑的发染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小姐……”
蓝浅试探着开口,觉得自己喉咙有些难受。
“醒了?”江云妧朝她走过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云妧柔声问她,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我……还好……”来时路上已经将受的委屈全都说出来了,也痛哭流涕的表达过了自己的思念的悔恨,此时她倒是平静得很。
蓝浅双目无神,平淡的回答。
“可是……”江云妧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
她要怎么说呢?
蓝浅刚睡下不久,就开始声嘶力竭的哭喊,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畅,表情变得极为狰狞,守着她的黛浓见到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慌慌张张的去喊人。
江云妧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平静下来,连双手也开始胡乱挥舞,她们不敢轻易唤醒她。江云妧以前听人说过,若是曾经遭遇了极为可怕的事,可能终生都难以摆脱它的影响。眼下蓝浅这种情形,可不正是应了前人所说?
“蓝浅,你是不会还在害怕?”江云妧在床边坐下,轻柔的抚摸她的头。
蓝浅睁着清透的一双眼睛,喃喃低语:“我怕……死人……”说完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她在这次的经历中,第一次亲眼见证了人的死亡。
无论会在她手上失去呼吸的小女孩,还是月夜下横尸的六个人,她都无法释怀。那个小女孩她尚且可以安慰自己与自己无关,可是那六名歹徒,确实是因为她自己的冲动,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急火攻心失去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