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军营后,杨晨等人的神色是既放松,又带了几许忧虑。放松自然是因为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相关贪渎之人都已被拿下,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严惩,总算没有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努力;至于忧虑的,则在偏头关关城的问题上,现在的偏头关看似固若金汤,实则漏洞处处,一旦真有鞑子攻过来,结果可就殊难预料了。
而杨晨和丁越迁心里的顾虑显然比别人更多些,因为身边那位看着还颇有些兴奋的男子——正德皇帝朱厚照。在稍作犹豫后,前者还是试探地问道:“陛下,您接下来有何打算?以臣之见,还是尽快离开此危险之地才好,不然真有个万一,恐怕……”
“早跟你说了,我现在是朱寿,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另一身份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你可担待不起!”正德有些不满地瞟了杨晨一眼道:“现在偏头关正处于危险之中,我怎能弃这满城的军民于不顾,就这么独自逃生呢?要是这话传了出去,试问我还如何当这个天下之主,如何让臣民心服?”
杨晨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咱们这位皇帝的心思还真是独特哪,一面不肯让人叫自己皇帝,一面又拿皇帝的责任说事,却让自己如何劝说?而丁越迁,则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作为边关武将,与强敌作战他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的,可论嘴上的本事,他就差得太多了。
在好一阵沉吟后,杨晨终于有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您先留在县衙里了。”
“我为何要留在县衙?既然此间事了,我自然是要回去的。”正德当即摇头道,他自然是舍不得与芸娘分开的。
“您不是说了要与我偏头关同危难么?既如此,自然就该留在县衙里,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了。”杨晨立刻抓住机会说道。
“额……这个……”正德顿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反对才好了,没想到自己刚才拿出来的理由反倒让自己作茧自缚了。杨晨则是紧紧地盯着他:“您可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哪。”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不过我要你们把芸娘也接去县衙陪我。”正德终于是作出了让步,“还有,这里的事情也不能瞒了我!”
“臣遵旨。”杨晨忙答应下来,心里总算是放松了些。其实让天子赶紧离开此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奈何看他这架势是不可能接受这一建议的。而自己等人又人微言轻,所以只能打消了这一念头。
那退而求其次的,就只有把正德留在自己等人照看得到的地方了,那样一来可以确保其安全,二来只要杨一清那边有所反应,也能迅速找到皇帝,然后再把他送离此地。而在这偏关县城里,没有哪个地方比县衙更合适了。
朱暄则是紧张与荣耀并存,皇帝在自己的身边既是负担,更是天大的荣耀了,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几天自己都与当今天子离得这么近,他都要因为兴奋而颤抖起来了。
就这样,杨晨等人把正德护送回了县衙,这才分头行事,一些人去那边的宅院把芸娘接来,另一些则返回馆驿,把其他人叫上,一起守在县衙里,随时保护天子的安全。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派人去给大同的杨一清送信,让他赶紧想法说服皇帝,让其尽快离开偏头关这是非之地。这个送信的人选,便着落到了一个叫赤哲的军士身上。
当他返回馆驿,整理行囊马匹,打算离开时,一个几乎被杨晨他们忽略的人物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赤哲,你这是打算去哪儿?”此人正是和塔娜一道帮着他们隐藏真实身份的清格勒了。
因为他们两个并非真正的大明将士,所以在之后一连串的行动中,丁越迁和杨晨就将他们排除在外。这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们,另一方面也是有所提防的表现。而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关系,清格勒倒也颇为安分,除了与这些同族之人偶尔交谈几句外,也不见他打听什么事的。正因如此,让所有人都对他没了猜疑之心,尤其是这个赤哲,因为脾气相投,与清格勒更是关系紧密。
正把行囊系在身上的赤哲看到清格勒,便笑了一下道:“我刚得了命令,这就要赶回大同呢,倒是差点忘了跟你道别了。”
“哦?莫非你们的事情已经办成了?”清格勒随口问道。
“是啊,不但把这偏头关里的蠹虫都给抓了出来,而且还把那个重要人物也给找到了。接下来,我就得回去报信,让杨大人想法儿把人给劝离这里。”赤哲答应了一声,便欲转身离开。
“重要人物?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等事情呀?”清格勒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