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得到她,他往后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上京是都城命脉,什么消息都汇聚到这里,再一路随风散出去,散到角角落落,散去西北边关,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榆关大营卡在冀州府的关口那儿,敢正面对着上京的都不是凡人,起码傅森这么做很叫人意外,有点迎头而上的孤勇,还有点挑衅,好在吕兆年死前留了地形图,还作了详尽的划分,天险之地总是好的,旁人打不下来,他们也能暂且休养生息,彼此都有时间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营帐遍地扎透,风吹不倒火烧不连,贺缇骑的暗线遍布十六洲,公孙氏扒出来一个他还有下一个,燕子从天上绕,至多不过三个来回,上京的异动他就全能知晓。
贵妃是个好样的,把一锅清水搅浑不容易,女人用什么来拼,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只有消耗自己的名声,拿一身的结实肉去拼。
贺缇骑的妹子一大一小,都各有千秋,他的心是算计的心,可什么是主什么是次还是分得清的。
就冲璟贵妃能做到这份儿上,他就服她。
她做到了,公孙嘉奥喜她爱她,可她放了和豫王的情,心里只装着家国天下,女人做到这份上,他就是身为男人,也自愧不如。
是的,覆国之仇不能不报,北地人对家国的看得不重,游牧民族的血渗进骨子里,到哪儿都能混口饭吃,他们可不一样,世家子弟多精贵,愣是提着脑袋刀口舔血的日子硬扛着过来,就是隔得十万八千里远,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句故土难离罢了。
燕子飞的没有信鸽快,好在不伤筋动骨,叫人看见了也不起疑,贺缇骑撩开主帐,一揖到地:“王爷,翁主的信到了。”
傅森轻装的打扮,手里拿了一卷竹简在看,身上没穿甲胄,那玩意儿死沉死沉,平日里不穿这个,他只穿单衣。
透过单衣仔细看,他胸口还缠了两圈儿白布,箭伤时好时坏,阴雨天就要发作,好在常清射出的箭无毒,否则伤药好找,解毒却是不成了,又得把刘老头从丘祢那儿扒拉过来,路上就要耽搁一个半月。
若说平阳翁主和他什么时候搭上线的,这还多亏了驸马,若不是公孙嘉奥乱点鸳鸯谱,故意拿人家闺女去拉拢常清,驸马连个使气发落的借口都没有,哪能这么痛快地就跑出上京,还一路跑回平阳去了。
贺缇骑说:“这回翁主出力,颐夫人出言,可见是派上大用场了。果然那公孙嘉奥心高气傲,几番下来就被激的找不着北,拼着六部和内阁元老翻脸的决心,都要立璟妃为后。”
她要做皇后了。
傅森眼眸一震,箭伤似乎又在叫嚣着作痛,他略喘了两口,放了竹简,又拿过平阳翁主的书信来看,翁主劝他早做决定,公孙嘉奥这回是来真的了,届时操办封后大典最快三月,最迟半年。
傅森什么都不缺,唯独欠缺东风。
如今东风已到,翁主在的信中写道,她牺牲了那么多,不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也不是为了傅忌,她只是为了家国和天下不落入外姓之手,宫内风云四起,还请豫王早做决断,切不可拖延。
在昭圣皇太后身边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什么叫请他决断,这分明是把他顶在了风口上,都知道他拖着不肯发兵是为了什么,平阳翁主看出来了,三言两语就让他断了念想,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要登临后位,傅森若实在不甘心,那就只能大动干戈,说不准博上一搏,还能把她抢回来。
翁主的话尖刻,也不是没有道理,贺缇骑存了私心,也在一边劝和:“王爷若是真舍不得贵妃.......舍不得吕家的二小姐,待您称帝后再一一补偿她就是了,名节虽重要,可到底她也是待您一片真心,您咬咬牙忍了这一时,往后自有一世的时间可以补偿她,是不是这个理儿?”
其实傅森也没有那么骑虎难下,江山美人,江山多大,美人多小,所以永远是江山排在前头,不必搬出大道理,只消说说当政的好处,以及坐上那把龙椅的好处,基本上就能定下主意了。
“就这么着吧!”傅森犹豫着,也仅是犹豫了一下,之后照样吩咐下去:“封后大典,前朝后宫的眼睛都盯在一处,就定在那日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