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举足轻重,就算江山再是飘摇,也比不上一张只能坐一个人的龙椅。
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不要紧,只要坐上去了,那么他的话便是圣旨,他说什么,便是一言九鼎。
眼下公孙嘉奥不喜大皇子,却仍对瑀夫人留有旧情,不过丽昭仪与淑妃皆已成不了气候,这就意味着二小姐离后位又更进了一步,已经有了与大皇子和万氏抗衡的资本。
她无需彻底地扳倒他们,只是为了豫王拖延些时日罢了。
南翮低眉顺眼,跟着公孙嘉奥一路往含凉殿去,从头到尾都再没把头抬起来过。
外头传的话是难听了些,但一张嘴好堵,千万张嘴.........就任他去吧,
只要豫王来日能够登基为帝,二小姐今日受的委屈,总是能弥补一二的。
公孙嘉奥一走,吕嫦云便在床榻上睁了眼,但依旧躺着不想起来。
她耳朵红了,像烧红了一样。
摸上去很烫。
刚才公孙嘉奥走前为她掩了掩被子,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便走了。
他说的是:“我等你的答案。”
没有答案。
吕嫦云很想这么回答,可她还是继续睡了下去,只当公孙嘉奥从来没有问过,她也不必费心去思考答案。
这已经是第二次,第二次他这样问她;
理由很简单,公孙嘉奥想抹去傅森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
在封她做贵妃的那个晚上,也是他第一次这样问她。
他抚着她的衣裳,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在底下跳动,带着不解道:“朕一直不明白,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可不等吕嫦云开口,他便道:“你便是再不愿,也要呆在朕的身边。”
强势的根本不容她回绝。
吕嫦云那时是怎么说的?
她那会儿什么表示也没有,华丽的贵妃服制套在身上,一丝一寸都是量身定制,后配凤,妃乘鸾,大摆上的青鸾展翅欲飞,再是美艳,也跟她一样,被看不见的丝线一丝丝捆绑着,被牢牢地禁锢在这件衣服上而已。
她就像是最精美不过的瓷器,站在那儿免费地供人观赏。
而很可笑的是,那日来拜见的女人们无一不是带着嫉恨的眼神,她们不在乎她是怎么想的,只是不满,不满她是凭着什么才坐上了每个女人都肖想的位置。
可那身衣服又重又厚,光是八幅缎就用了六匹,吕嫦云真的连剪了它的心都有。
她不喜欢这样的衣服,却不得不被困在里头;
她那时的神色是空灵的,却又不是全然的空洞。
公孙嘉奥那晚自然也来了昭圣宫,他执着于问题的答案。
可吕嫦云只是轻轻罩上他的手,摇头道:“臣妾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等哪日臣妾不愿意走了,心就安定了吧”
她那时是这么说的。
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慢慢地等下去,等着时间流逝,她就能安定了。
吕嫦云喜欢傅森,以前喜欢,现在依然,但是他们二人或许正是应了那句有缘无分,如今女已嫁,男已娶,便是再无可能。
在她还是吕美人时,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每每低头摩挲着那枚环佩,便如同摩挲着一颗心一样,带着未尽的缱绻和温柔。
半块环佩,一支桃花钗,这就是傅森留给她的所有念想。
吕嫦云不善遮掩,她料想公孙嘉奥应该是知道的,因为自从她生产被接出广寒宫后,他便送了她许多东西,全套的绿松头面,坠着云母贝的金绡帐,馥郁珍贵的龙涎香,每一样都是他认为适合她的,不管她乐不乐意,必须要收下。
他在抹去她周围所有熟悉的人,抹去他们留下的痕迹。
真是个自我的人啊..............
吕嫦云摸了摸耳朵,还是很烫。
清滟和绿迆端了水进来给她梳洗,清滟看了她就笑:“娘娘怎么了,睡了一晚上,脸都睡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