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重华宫的人说,那洛家的姑娘进了重华宫后,知书达理,温婉贤良,公孙刖还挺喜欢她的,说是过了年就给她正式的名分。
可惜好好的一个女孩,说没就没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脚不能踩死,早晚又要起来。
先是我老爹吕将军,又是平阳翁主,他们还要祸害多少人?
我的生气是露在脸上的,不比嫦云,我知道她比谁都希望洛家倒台,父亲的死,绝大多数都是成国公的责任,或许还有别人的吧,但先解决了大头,再解决那些幕后推动的小人,事儿得一样一样做,路要一步一步走,我气的在嫦云面前破口大骂,反倒是嫦云安慰我,说早晚都要来的,生气也不值当。
然后她竟真的再没提过这一桩糟心事,专注着去逗弄四皇子去了。
看看四皇子,又看看嫦云,我见她老神在在的模样,觉得洛家的复起有些不太寻常,只是嫦云这儿我从来都问不出什么,只好默默的把疑惑咽回去,专等着见分晓的那一天。
其实还有一个很让我看不顺眼的地方。
四皇子越来越胖了,小小一个人,不知打哪儿来的胃口,见着什么就往嘴里塞,还把我给嫦云做的桂花蜜舔舔弄弄浪费掉半坛子。
实在是可恶。
有孩子的好处是可以打发时间,所以成了实心饺子的吴美人一下就成了香饽饽,不过她也真是脑子不好,瑀夫人说要给她换个地方住,她犹豫了半天也没个想法,其实这会儿她便是要求独居一个宫室都没关系,可胆子小,又在瑀夫人和淑妃貌似关切的话中摇摆不定,直接就让边上刚刚病好的成妃钻了空子,说要不就把人挪到昭圣宫吧,她看吴美人亲切的很,必定会像照看妹妹一样照看她,出了事儿都算在昭圣宫头上,管保出不了乱子。
我掰了块牡丹饼,对嫦云肯定道:“看着吧,到时候去母留子,成妃在岸上干站着不出力都能白得一孩子,这宫里的天就要变了。”
“但愿是个公主吧”嫦云说道:“三公主病恹恹的,二公主又太精明,不管怎么说,公主总是比皇子要好,宠起来没什么后顾之忧。”
是个公主还好,吴美人说不准还能捡回一命。
成妃的算盘打的很好,吴美人就是想回绝也不可能了,瑀夫人拍板,所有人都亲耳听,亲眼看见,便是求到了皇帝跟前,也会被说成是她仗着身孕,无理取闹。
就当我以为,洛之贻会继续得意下去的时候,洛家又翻车了。
还是再起不能的那种。
我想的很正常,换做是我,我也会以为这阵风已经吹过去了,往后办事小心些,不留人话柄,皇帝就不会说什么,再者,成妃宫里住了怀了孕的妃嫔,吴美人母子都被她攥在手心里,看样子公孙嘉奥也是默许的意思,谁会想到还有秋后算账这一说呢?
所谓秋后算账,大约就是眉目都收集齐了,就差走个流程而已。
洛震烨还是看见提督府来拿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彻侯算计了。
想喊冤,可找谁去喊,彻侯带着人去了冀州,日行千里都追不到人的,他当初就是听了公孙刿的话,明里暗里地搜罗其他几位大臣私下往来,卖官鬻爵的罪证,开始时收效颇为可观,他借此培植了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文武两派谁不敢给国公府一个面子,尤大人便是那时候给他举荐了上去,盐运一向都被分到布政司麾下管辖,他这也是职务之便。
谁晓得彻侯临走前答应的好好地,到了圣上跟前居然又反咬一口,当初成国公做的那些事儿全抖搂出来了,真正的何止是贪-污受-贿那么简单,甚至他女儿在傅忌身边那些个陈年旧事都被一应翻了出来,一时又成了上京客家客户的谈资,火热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初的吕氏姐妹。
公孙刿这一手坑刨的好啊,自己全都摘了出去,给了成国公那么多甜头,还假意退让,将手里的机要一概都让了出去,原来跟皇帝打的是一样的主意,要钱要粮,要处置老臣,又要打压北地的贵族,好重新启用官员,都说了饭要一口口吃,脏了手的活计他们可不会干,那就先推个靶子出来,事成之后杀了平物议,平民愤,直接拿现成的就得了。
我一直认为公孙嘉奥凡事都靠一个‘拖’字,汝南一拖拖一年,拖死了公孙伏都,耗的傅森四处打伏击,却不想他下起手来也那么快,洛之贻算在后宫女眷里头,入了宫就是皇帝的人,九族里头是可以除名的。
但洛家其他的人,就没那么走运了。
好在,吴美人没干成的事儿,洛震烨干成了。
可能是天牢的房梁比较低,他一挂就把自己挂了上去,并在死前留了血书一封,还妄想着能把彻侯拖下水,可谓是死前最后的挣扎。
当然也有传闻,说成国公其实一开始没挂上去,他脖子上有两道手印,似乎是掐死了再套了绳。
不过管他呢。
昔日的仇人死了,我自然是开心的。
刚叫我开心的是,成国公的死,成功地帮我们父亲重新正了名,反正宣旨的人是这么念的,大意就是说洛家哪里都不好,又贪又黑,还残害忠良。
忠良的名单里头,就有吕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