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急,做姐姐的再着急也是白上火,我跟静香闲着也是闲着,原以为洛之贻怎么也要来毓德宫探探虚实,结果到现在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我和静香都是有过特殊历史的人,寻常那些粗活嫦云都不让我们做,于是我俩只好没事就搬张小凳子坐东厢房门口聊天儿,聊的内容随心情和天气转变,静香说她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找了个冤大头替她嫁了,她这算不算是间接害了人家,在那儿愁了两天,之后愁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唤,也就不愁了。
我们俩也算是有难同当过的人,静香将毓德宫的花花草草打理的很好,嫦云说这样的手艺,就算出去开个花坊也足够养活自己,后宫每年要办多少百花宴,要多少支洛阳锦,要说齐开霁,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跑腿的,倒是静香很够意思,在冷宫没少帮过忙,就是人家这么一个花季少女,还没得宠就守了寡,如今又屈尊来做个宫女,怎么想都有点对不住她。
在冷宫那阵,大家的荷包都瘪的能凹下去,除了拿金镯子银簪子换口饭吃,真是穷的人心惶惶,对上眼都不用打暗号,点点头就晓得彼此有多少真家伙,宫里无权无势的是真难啊,不然齐开霁也不会练出一手偷东西的绝活儿,那糕点整整齐齐码了五块,他往司膳房角落里一站,等人不注意了,手一捞便把底下最大那块给掏进袖子里,这就叫本事。
齐开霁的本事我好久没看到了,今早嫦云出门去傅宝音宫里串门子,我跟静香搬起凳子,看今日日头高升,便又开始讨论起后宫里哪个主子看着面相不善的,又或者是比较出挑的,静香说她别的才人娘娘们都没什多大印象,只觉得金贵嫔很有女人味,每次她一穿那身桃红色宫装,那胸脯,那腰线,就跟掐出来似的,就是艳红色穿在她身上实在没什么气质,有些时候还不如丽昭仪。
静香挑男人没经验,看女人的眼光更是不行,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金贵嫔蹦跶的厉害,从嫦云进宫开始就迫不及待地往毓德宫里塞了个嬷嬷,真是很不叫人省心,我对静香的话做了一下总结,哼道:“那金贵嫔不就是个暴发户出身么,韵致有余,但太过风骚,你要说那公孙嘉奥是个酒-色之徒,倒是会看她顺眼一些,可人家明显就不是嘛~!”
“所以金贵嫔不得宠,瑀夫人才得宠啊”静香可能自己没有修炼到家,这辈子都不会像金贵嫔那样风骚外露,也算是种变相的遗憾,她最后又嘟囔了一句:“可是瑀夫人我怎么瞧都觉着不大对,她看人有问题,跟造了冰的刀子一样,怪不得颐夫人总说她自己胆小纯属是被吓出来的,可见瑀夫人这人........”
“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我顺口给她接上:“不过人家能生,一儿一女虽然才两个,但满宫里也没一个有她生的多的。”
静香拿胳膊肘捅捅我,促狭道:“那也不见得,我记得先帝在时,后宫除了刘采女好歹膝下有个公主可以充数,其他人把坐胎药喝吐了都没一点消息,看着刘采女眼睛都是红的,唬的人家出门逛个园子都不敢,那才叫可怜啊........”
刘采女哪里可怜了?
我看了静香一眼,没有作声,傅忌的毛病我都知道,别人却不一定知道,我坚信的没几个人能真正走到傅忌心里去,连我都不敢说这话,邓夫子说的对,伴君如伴虎,要让皇帝看出你对他的爱意与欢喜,又不能是真正的欢喜,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我在进宫前就知道,但凡古往今来,充入后宫的女子就注定要经历这些,只是有女人来跟你抢男人也就算了,连孩子都要跟你抢着生,可见傅忌后宫里的女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对傅忌怎么可能有我对他那么真心,只是这话说出来她们是不会明白的,永远都不会。
静香见我良久都不说话,便很识相地换了个话头,又扯到了宫里月例的问题上,说瑀夫人下手可真狠,宫人的月例都有定数,她倒好,说砍就砍,实际还是公孙嘉奥小气,说什么俭省后宫开支,充作前线军用,小气是真的小气。
我不免想到,傅忌再的时候好歹每宫里的月例都是足足的,偏偏换了个皇帝,就说什么要省俭银子,咔嚓给压了一半;
什么玩意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