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云倒是很听话,不过想来是喝药喝出副作用了,胃口小的可怜,皱着眉才一点点地吃了小半碗,怕是真的吃不下,再吃就要吐出来了。
这身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糟践成这样..........
我私心里还是觉得她应该再吃的胖一些,像我这样的不过是营养不良,好吃好喝地调理一阵就好了,只是嫦云跟我不同,瘦的过犹不及,将她天生的淡雅自然抹去了不少,那样好看的宫装本该以她的容色衬托,可现在瘦的过头了,成了她去衬那衣裳,袖口处晃荡的厉害,那腕子细的,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快要羽化登仙了,就跟神仙那样每天靠着一点甘露活着。
用完午膳,嫦云便借口留我在内伺候,挥退了一干毓德宫的宫人们,我跟她的兴奋劲已经淡下来了,我们俩都不是来这后宫里享福的,确保自身安全、顺便搅乱后宫的浑水才是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我在冷宫呆了那么久,习惯倒是没怎么改,一拿起筷子还是好像还是做贵妃那会儿的调调,只是以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现在就不能计较那么多了,从傅忌再到傅森,还有那个公孙刿,我肚子里攒了好些话没有跟外头的人说,嫦云逢着我开口时,一贯只负责听,时不时地再应和两句,她跟我都是一家的,只是身份倒了个个儿,我曾经最在意的,她得到了,我最不在意的,她也得到了。
天下世事,果然都很奇妙。
本来嫦云今日一天都在毓德宫,她对外称病许久,连瑀夫人那儿也说了,叫她不必日日都去请安,我们姐妹俩可以有说不尽的体己话,只是毓德宫一向处于女人们的话题中心,敏妃死了才几天,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在皇帝面前得脸,对她们而言,不过是死了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稀奇的,公孙嘉奥给敏妃添了三个字,改成了端和敏蕙,又下旨要风光大葬,内省局只要把人家的后事办好,办得体面一点就能交差。
除了敏妃的哥哥,大概也没睡想真心为她哭一哭了吧.........
一说到敏妃,嫦云总是很惋惜,她说宁愿宫里这样胸无城府的女人多一些,十个也好过一个万松雪,好过二十个洛之贻,可惜真正有本事的人总是能活下去,敏妃怀了身孕本可以压着不说,偏要那么早地便嚷出来,还一个劲儿地同洛之贻交好,以为能寻个帮手,谁知真正帮她的人一个都没有,还不是就这么白白死了。
和嫦云说话,好过和齐开霁那个死太监说话,起码我不会动不动就给他气死,嫦云温柔又不会的过于违拗我的意思,对于身心发展也是有点好处的;我瞅瞅天色,虽然很想就这样陪着嫦云说一晚上的话,可宫里头主子和奴才从来都不能混在一处,不光做主子的没体面,连奴才都是要被打板子,这是规矩。
其实毓德宫如今都是自己人,也无需避着旁人,清滟在瑀夫人那儿得不了好,索性临阵倒戈,成了嫦云身边的人,香桃子么,那是我送去给嫦云使唤的,祁贵人自从在冷宫住过后,便脱胎换骨,在宫里混日子混的理所当然,还有小橘子,那更巧了,司膳房出来的人才,可谓是天时地利,毓德宫里全是臭皮匠,一个能顶三个使。
香桃子见我在毓德宫过得不错,心里也高兴,只是总管不住自己嘴,动不动就冒出一句‘贵妃娘娘’,把我吓的浑身一机灵。
每每她这么说了,我总是要跑去香桃子跟前耳提命面地‘教导’她,贵妃有什么好的,说进冷宫就进冷宫,看看当初凤阳宫那位不也还是死了?还是洛之贻下的黑手。
如今我算看开了,这宫里什么位分都是假的,唯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我手里暂且没有什么东西,不过嫦云有,她有公孙嘉奥面上的宠爱,有宫里这些个用得着的人才;
最重要的,她还有我这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