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先于众人,无视掉身后头一堆歪歪扭扭,已经连站都站不稳的女人们,进去就和皇后你来一嘴我还十句的进行了一番‘友好会谈’。
会谈也不是光聊宫里的事,辅城公主嫁出去五年,五年了,什么果子都没结出来,就只得了一个勉强好听的封号,连骧国的使臣来了,都直言说她过的不好,话里话外更透出一层意思,可能是辅城公主性子太过绵软,骧国的国君不满意,这不,可能还得从咱们宫里再挑一位公主嫁过去,不然人家估计等不及傅忌上请和书,自己就要把人给退货了。
皇后和我略略交流了下宫务,就清了清嗓子,准备避重就轻地和大家伙说叨说叨这事,尤其是得往轻里说,不管前朝吵成什么样子,都得维护好傅忌的体面,以及后宫的体面。
毕竟送公主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堂堂一方大国,先帝在的时候修道观开炼丹炉就花了不少钱,也不晓得多练兵巩固边防,只能勉强算个守成之君;而更倒霉的是,傅忌登基没几年,就为了讨我开心,跑去造了个什么琉璃殿,搞得如今国力要强不强也就算了,连公主都要连着送,还怕送的不好惹人家不开心,想想就够让人憋屈的。
这样万一要出了什么事,百姓和大臣不会怪傅忌,通通都得把这事归到琉璃殿,最后再砸到我头上来。
别看我傻,有时候连我都免不了怀疑我最最亲爱的傅忌,怀疑他这是故意拿我当借口要坑我来着..........
像已经仙逝的昭圣皇太后曾经就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后宫是女人的天下没错,可前朝但凡出了什么岔子,第一个逃不开的就是咱们这群女人。
关键时刻,男人要找借口,永远都要找到女人身上,
真是极其的不要脸。
傅忌不愿意打仗,想着先发展民生,这是好事,也是长久的治国之道,百姓有钱了,朝廷只会更有钱,那时候底气一足,想打谁不是打,只是现在这段过渡期难熬,千般万般的艰难气短,唯有嫁公主一条路好走。
公主嘛~早晚会再生出来的,再怎么说也比两国兵刃相见要好。眼下傅忌还年轻,也不是很着急繁衍子孙这等首要任务,他不着急,女人们再急也没用——这就导致了从东宫到现在为止,他膝下连一个成年的皇嗣都没有,只有一个刘采女生了二公主,两年前刚断了奶,出嫁是嫁不了了,送给人家当童-养媳倒是勉强可以。
刘采女以前是刘选侍,生了孩子按照旧例升一级,李昭容胆子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小,她的胆子勉强大一些,不过也不多,就指甲盖那么点,一旦外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被害妄想症发作,二公主想去聆风亭放个风筝都要带着一堆人跟着去,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唯一的命根子就要被高位的妃嫔给抱走。
那十月怀胎等于怀了个空气,她只混到了个采女,结果什么都白忙活了。
我晓得自己的脾气不好,所有的柔情和蜜意目前统统都施展在了傅忌一个人身上,精力也实在是很有限,更不怎么想抱养别人的孩子,生怕又教出一个跟我一样的反面教材,到时候就算刘采女不跟我拼命,那小屁孩儿也得把我逼疯了不可。
说来说去,还是不能避重就轻,刘采女冷汗都吓出来了,缩在袁贵人身后不敢探头,连喝茶怎么喝都忘了,只一门心思竖着耳朵,关心着二公主有没有被提起。
所幸,皇后关照了刘采女几句,只是叫她好好照顾二公主,平日里少出门走动,也没想真的跟刘采女过不去,她的目的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提醒大家(尤其是我)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不能奢靡也不能铺张,更不能惹圣上生气,甭管私底下闹得多难看,面子起码要保住,更别吃饱了撑的与怀了身孕的成贵嫔为难,不说别的,光是成国公在外头给她撑腰这一条也够了,人家进了宫就是皇帝的小老婆,家世也不差多少,进了宫成了贵嫔,已经算是有头有脸的主子了。
更加上她现在身怀有孕,也算是近期这一片阴霾里头,唯一可以见光,可以高兴一场的喜事了。
“得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退下吧,这段日子都仔细着点儿,别惹出什么笑话,叫咱们圣上知道了挂心。”皇后拿帕子掩了掩嘴巴,挑着一双犀利的凤眼,在看大家都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才额外提了一嘴:“贵妃妹妹留步。”
我很听话,皇后叫我留步了,我就真的走了几步,转身又走了回来,没等她重新喊赐座叫沏茶,就自说自话地一屁股坐在了方才的位子上,眉眼弯弯,星眸璀璨,嘴巴没彻底笑开,然而唇角微抿的弧度正正好好,是在傅忌眼里,最最自然、最最天真的那种笑脸。
皇后单独留话了,那不是大事也一定不会是好事,我心中警铃大作,然而面上不动声色,只是一味地笑,笑的甜腻动人,真真宛若一个无知少女:“姐姐说吧,臣妾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