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尽力没表现出波动。她大概是说,在前后背对着的两个院落之间,挖一条地道,再让秦亮通过地道过去相会。
但是她的眼神,她吞咽唾沫时琐碎动作,已让秦亮感觉到了紧张的情绪。甄氏又轻声道:“妾如此这般对待良家之妇,是不是一种罪恶……”
“哐当!”忽然木门猛地摇晃了一下,随即外面传来了风声呼啸。甄氏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哭丧着一张脸。
秦亮挪过去,把手轻轻放在甄氏的肩膀上拍着,“别怕,只是风。”
甄氏身体一软,顿时依偎在秦亮怀里,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窝上,说道:“会被天谴?”
秦亮犹自露出一丝笑意,心道:涉及贵人就是罪恶,那高大宏伟的宫阙、邸阁的威仪下面,究竟又埋藏了多少对待庶民的罪恶?他开口道:“如果天谴会管这种事,天下早已大同。”
过了一会,甄氏缓了过来,说道:“其实也不一定会做,我们只是在说如果。我的名声不太好,那个夫人的名声却非常好,也很珍惜羽毛,她很小心。”
秦亮寻思了一会,其实他能想到别的法子。但考虑到、郭太后以为他还不知真相,而且似乎仍在犹豫害怕,以及其它的一些考虑;秦亮便觉得、事情还是要让郭太后主导,这样会让她多一些安全感。
于是秦亮没有否定甄氏的谋划,只是在此基础上说道:“两个院子的房间不能离得太远,越近越好,否则地道会不可避免地偏离,很难正好通到指定位置。
挖掘地道者,不能用甄夫人的人。因为甄夫人的随从知道院子是谁家的,又参与挖掘,掌握的信息越多、越容易猜到事情本身。夫人负责安排地方,我找人来挖,而且我不会让他们知道地方在哪里。”
甄氏问道:“让人来干活,连地方都不知道吗?”
秦亮道:“很简单,早上出发时,给他们戴上头套,我系花扣,并自己赶车。到了地方,地道入口的房间门窗全部封死,锁门。每天干半日,中午我再赶车过来接他们回家。安排的是自己人,本来也不会说出去,加上这一道
过程,可保万无一失;他们只知道在挖地道,地道在哪里、作用是什么,一概不知。”
他稍作停顿,又道:“另外,要让那位夫人的随从先检查前面的院子、夫人再入内午睡。然后叫那位夫人走地道过来,甄夫人留在原地、可以应变某些小意外,增加容错。”
甄氏想了想:“随从搜出地道了怎么办?”
秦亮道:“我有办法,检查地板、基本就是敲击听声音;我们把出口的地板下面做实心即可,上面再放一些家具掩盖。”
甄氏沉默了一会,不禁抬头仰视着秦亮的脸:“君愿意做那种事?”
秦亮心道:我还想问呢,太后那么胆小谨慎的人,真敢干啊?
他不动声色道:“去年夫人替我在殿下跟前美言,帮了大忙,我没有为夫人做什么算得上回报的事。这次就算两清了,何如?”
甄氏轻轻点头。
两人暂且不再谈论挖地道,只是静静地跪坐在一起。秦亮缓缓抬起手,用指背放在甄氏的脸颊肌肤上,往下轻抚,又捏住了从鬓发垂下来的一缕青丝,指背沿着她的耳朵轻拂。甄夫人说是寡妇,其实还不到三十、也没生过孩子,她若在后世,完全还可以称作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