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祖父去世之后,您祖父更无人管束,越发铺张。每年宫里赏赐下来的钱财,都不够花销的。”戴妈妈又道。
“后来呢?”
“贵妃娘娘可能撑不住圣眷,她的大儿子六岁时夭折了;次子和小公主,都没活过九岁;后来她身体不好,也早早去了。”戴妈妈道。
薛湄了然。
只怕到了这个时候,薛家的富贵就到头了。
可怜她祖父,还以为能这么嚣张一辈子呢。
他那时候想着,姐姐得宠,又有两个做皇子的外甥,好日子长着。
谁知道说没就没。
薛家也就是富贵了那么十几年。
“贵妃没了,宫里的赏赐就是按照例行来的;而后换了一拨管事的人,就没有了。”戴妈妈道。
这个时候,薛家已经支撑不起那么庞大的花销了。
如果,她祖父好好经营,家里的田产和铺子,还是够他们过几十年富贵好日子。
不成想,她祖父却在这个时候,迷恋上了赌。想要靠赌,赢回从前的尊荣,怎奈却把家当全部赔了进去。
“……若不是老侯爷死得早,咱们家这宅子都未必保得住。他输到最后,把祭祀的那两千亩良田都输出去了,实在没什么可输了的。”戴妈妈又道。
薛湄:“万幸。”
的确是万幸。
要是祖父把宅子都输掉了,薛家靠着租赁房舍,维持他们“侯府”的体面,就真的很有趣了。
薛湄想到此处,便觉得好玩极了。
“老侯爷去世,世子承爵,就是您父亲。”戴妈妈又道,“您母亲出身大族,带了四十九箱的陪嫁,替薛家撑了一段日子;而后,三夫人更是昆州首富出身,带过来的钱财更多。”
薛湄:“咱们家靠儿媳妇发家呢。说到底,这个爵位真蛮管用。”
戴妈妈叹了口气:“现在不比往日了。前年的时候,寒门出身的大将,封了两个侯爵。
连如今寒门的人都能做官、封爵,这爵位已然没什么意义。一开始大家向往高门,您母亲和三夫人就是这样进门的,谁敢说她们现如今不后悔?
今后,咱们家少爷再想娶富商女,怕是娶不到像昆州首富这样的豪富之女了。比如说温家……”
温家,是薛湄的未婚夫家。
跟薛湄的外公、昆州首富相比,温家只能算是比较富足,谈不上数一数二的。
随着皇帝提拔寒士、打压贵胄,世道不知不觉变了很多。
“温家只不过是有点钱,占了个皇商的名头,财力远远不如三夫人的娘家。”一旁的丫鬟彩鸢插话,“就这样,他们家也能娶咱们家嫡出的大小姐……”
戴妈妈瞪了眼彩鸢。
说这种话,岂不是叫大小姐难过吗?
谁都知道,薛湄这个嫡出大小姐,在薛家的地位还不如她那庶妹薛玉潭。
“是啊,谁能想到呢?”薛湄不怪彩鸢,也不生气,自己笑了起来,“我这么个资质平庸的女儿,还能卖个不错价钱。”
“大小姐……”戴妈妈心疼不已。
彩鸢也自悔失言,不说话了。
一旁沉默听着她们说话的猫,突然抬眸看了眼薛湄。
它那双异色的眸子,似有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