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扛着一只羊过来的。”
于根顺只好招呼马奋先回家一趟,别让老人惦记着。马奋也是个闲得无聊的,和这小友投缘,就跟着他往村里走。
到家时,五魁正在池塘边上杀羊,羊皮已经晾上了。五魁拿了把尖刀,很熟练地开膛破肚取下水。
于贵来在一边给五魁打着下手,多少有点诚惶诚恐的,见于根顺回来,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五魁刚来的时候,于贵来还是很警惕的。五魁是瓦屋村的村主任,在山里很有些彪悍的名头。这人突然间抗了只羊过来拜访,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五魁进门后就对于贵来礼敬有加,甚至有点谦卑?
“大哥!”五魁见于根顺回来,赶紧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我来大哥,顺便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惹事了?”
于根顺不动声色地着五魁,心说我和你好像还没那么熟,莫不是找我给你出头来了?当总瓢把子的时候,他也是万事不管,但如果有人上门挑战或者闹事,他就出手打发。
昨晚于根顺知道了一头牛能换一个女人,羊比牛小些,但也应该值不少钱吧?于根顺心说,我当总瓢把子为兄弟出头是一回事,雇佣我出手就是另一回事了,你确定我出一次手就值一只羊的钱?
“没有!这藏马山里谁敢惹我!”五魁毫不含糊,“嘿嘿,除了大哥你!”
马奋站在一边着,于根顺这小子果然有点道道,这个杀羊的都三十大几了,却腆着脸叫他大哥。如果五魁知道马奋的想法,应该很悲愤——我是个杀羊的?
“哦。”
于根顺淡淡地点了点头。五魁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继续蹲在地上取羊下水,出刀很利索。果然是个杀羊的。
“这是马奋……老爷子!”于根顺把马奋介绍给于贵来。
于贵来见儿子真是认识五魁,也就放心了,少不得带着石尕子逮了两只鸭子,再穷也得给儿子撑个面子不是?儿子长大了,交往的人多了,这马奋起来也是个体面人。于贵来留在这里,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大锅架起来,羊汤煮上了,饭桌就安在院子里,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于根顺也是才知道,石尕子年纪不大,烧菜的手艺却是不错,昨晚的鸭子就是他烧的。
五魁又自告奋勇去小卖店抱了一箱酒回来。地道的藏马山白干,包装不咋的,却是纯粮食酿造。
在总瓢把子的记忆中,藏马镇上有个酒坊,用高粱和红薯酿酒,大坛装了,供应整个藏马山。和“石家老鸭”一样,这酒坊也是石家的产业。
玉奴成了压寨夫人,石老太爷虽然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朝大刀堂呲牙,只是命家人和玉奴断了来往。总瓢把子当然也不会上门凑那个没趣。倒是有个小舅子叫石长青,才十二三岁,经常偷偷上山望姐姐和姐夫,大刀堂好玩啊……五魁很是敬了于根顺几杯,于根顺来者不拒,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当然,五魁什么都不说,于根顺就什么都不问。
酒过半酣,气氛不错,一向以海量自居的五魁终于熬不住了,又敬了于根顺一杯,鼓足勇气说话。
“大哥,我买酒的时候,碰见了马友智。这小子想来给您敬个酒,又怕您不待见他。”
“马老四?”于根顺面无表情了五魁一眼。
五魁腾地站了起来,于根顺这一眼,让他感到脊梁骨发凉,仿佛被了个通透……“对不起大哥,大哥我错了!”
于根顺明白了,五魁不是正好碰见马老四,他根本就是受马老四所托来说情的。其实,于根顺打过了也就算了,心里怎么会装着这些货呢?顶多在路上遇见时顺道踹两脚而已,不会特地去找他们麻烦。
“村里的小卖店就是马老四开的。”石尕子啃着鸭腿,弄了一脸的油,慢条斯理地说,“马老四,以前老打我。”
五魁更紧张了,好好地和大哥喝一顿酒,我干嘛要答应马老四替他关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