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瓦连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方彦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右手腕，随即将所有用过的稿纸全部投进火炉焚烧灭迹。看着纸张在火焰中燃放亮光，并迅速变得焦黑蔫萎，方彦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刚才在这批武器的购买意图上撒了谎，它们的最终目标不是远东，而是近在眼前的芬兰。

随着远东战事的持续，德国所能在对华贸易上获得的利益已经愈发枯竭。这不仅在于战争环境下的重庆政府已经无法维持有效的国际债务信用，融资能力大大缩水，更在于大片国土陷落敌手、以及采矿工人纷纷被征募入伍，所导致的矿产开采量急剧下跌。当初希特勒之所以对某光头另眼相看，除了打算把同样是坚决反布尔什维克的后者，纳入自己的同盟体系之下的这个长远打算之外，最直接的动机，便是能从它身上以不花外汇的方式获得低价的原材料了。

然而现在，这份青睐却早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日本凭借着那支以工业化国家的基底武装起来的陆军在大陆战场上势如破竹的推进，向希特勒证明了谁才是不折不扣的东亚霸主、和真正的反布尔什维克主力；相比之下，迁都重庆的光头虽然没有向日本屈服，但其在德国眼中的战略价值，便已经从云层坠入谷底了。而如果这个弱国再失去了经济价值，其更是会如同被榨干了汁水的柠檬般不值一文——与美国不同，德国与日本在现阶段没有任何直接利益冲突，因此完全没有理由要为了重庆而与日本翻脸。现在德国之所以还在维持着和重庆政府的贸易，已经完全是出于从着火的房屋里抢救出更多财产的考虑。一旦火势过大、或是财产被搬空，这幢房屋也将百分百的被抛弃。

因此，相比于已经是日薄西山的远东贸易，在即将来临的冬季战争中拉一把芬兰人，便成为了方彦的当务之急。当前德苏两国虽然名义上互为盟友，实际却整天都恨不得对方早日归西，让苏联人在芬兰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显然对德国之后的战略有益无害。对于芬兰人能狠狠教训一顿苏联这个庞然大物，方彦有着十足的信心：在另一位面中，苏联投入100万大军对总人口只有350万的芬兰发起入侵，结果却付出了超过32万人死伤、3500多辆坦克被击毁的惨痛代价，直至3个多月后芬兰人被耗到弹尽粮绝，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方彦却不能直接把德制军火大量输送给芬兰一方。否则苏联人一旦炸毛，掐断与德国的所有贸易，甚至是撕毁互不侵犯条约、派大军全力西进的话，那篓子可就大了。思来想去之下，方彦觉得还是给芬兰人苏式装备最为靠谱，因为芬兰在1917年前一直是沙俄的殖民地，独立之后又从沙俄的军火库内继承了一大批军火，直至目前仍有很多武器和苏联类型相似，甚至弹药互通。从后勤维护和掩人耳目这两点关键性的因素来看，苏式装备都是最佳的选择。

至于说芬兰的购买力，方彦也没有任何的担忧。经过20年代末的土地改革之后，芬兰的国民总收入已经实现了连续8年的高速增长；历史上，即便是在经历了冬季战争的残酷消耗、以及向苏联赔偿了自身30%的资产之后，芬兰仍然能够厉兵秣马，进行大规模的扩军和装备采购。因此战时的芬兰人并不缺钱，缺的只有如何从外界获得军火援助，方彦的这趟生意是不会变成空赚吆喝的。

瓦连京的速度很快，仅过了不到10分钟，满身酒气的港口警备司令叶夫根尼就被他拽着来到了方彦面前。与之同来的还有内务部中校奥列格。看到三人如此行动一致，方彦还怎能不知道他们几个早就穿的是一条裤子。在与对方礼节性的问候中，方彦忍不住悄然叹息，这座基地内的军队、后勤、和监管三方势力居然勾结在了一起，国家利益被出卖就铁定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