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是苏阮邀来的,自然也主要是奉承她,苏铃见大家都围着苏阮说话,心里越发不痛快。然而今日原本苏阮就是正主,她也无可奈何,便干脆出去生闷气,直到付家送聘礼的人来了,才回到堂中。
付家的聘礼很务实,除了必有的几样,还额外有一盒紫笋茶——这是当世第一名茶,价值不菲。
当场插戴的钗是雕了连理枝的羊脂白玉钗,光泽柔润,雕工精细,不像现打造的,更像是多年私藏。
整个聘礼看下来,既不寒酸,也没有过于奢靡,整体价值,正该是付家这样的人家能拿得出手的,可以说办得十分妥帖了。
苏阮对付家了解不多,但今日来下聘的女眷都举止斯文、说话得体,便多了些好感。
纳征下聘,未婚夫妻没有见面的机会,但这门亲事,至此却已是彻底落定。
付彦之隔了一天,去徐国夫人府向苏阮辞行,“我到了东都,他们也差不多就下船了。”
“嗯。”苏阮其实没甚可说的,答应完了,半晌才想起一句,“往回走时,送个信。”
付彦之点头答应,又说:“听我叔祖父说,朝中开始议立储君,林相还真推举颍王了。”
苏阮笑了笑:“我昨日去见娘娘,最近这半个多月,她留颍王住了三四次,现在宫里都传她要养颍王。”
“娘娘是有意为之么?”
苏阮笑着点头:“邵公公的主意。其实圣上也不过是看颍王年幼,活泼好动,才多喜爱了些罢了。”
“只要圣上没这个意思就好。”付彦之道。
“就算圣上本来有那么一点儿,林相这么一闹,也没了。”
付彦之看着苏阮,等她解惑。
苏阮道:“我也是听邵公公说的。林相越一手遮天,圣上便越会审视他,因此,无论他推举哪一位皇子,圣上都不会立的。”
这种提防臣下的帝王心机,付彦之听了,心情颇有些复杂——当初宋相在位,圣上也是这么审视宋相的吧?
苏阮却接着说:“你这时候出京正好,等你回来,没准东宫已经有主,圣上也想用你了。”
“恐怕还得乱几个月。”付彦之不认为圣上会那么快就立新太子,但他赋闲,苏家站边儿上看热闹,都不掺和这事,倒也省心。
所以第二日他就十分放心的出京城,去东都接父母了。
他走后,到了七月,天渐渐凉爽起来,废太子的风波也过去了,憋了许久的权贵们就开始一波一波的饮宴作乐。
宫中也不例外,圣上在东内新修了一座蓬莱宫,为此特意召皇亲国戚入宫宴饮。苏贵妃冷落苏铃许久,直到这时,才肯拉着大姐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二姐和我说,你也不容易,姐夫那样不说,还有几个孩子。为人母的,总要为孩子着想。但我也是孩子们的亲姨母,有什么事,大姐不能和我说的?”
苏铃脸上热辣辣的,“我也是……”
苏贵妃没让她说下去,“今日我就许诺大姐一句,玉娘的婚事,我心中已有了打算,”她说着拉姐姐往外面花园里看,那里有几个少年正在蹴鞠,“瞧见没,都是皇子皇孙,你还怕挑不着个好女婿?”
苏铃面露惊喜,苏贵妃却还没说完,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半转身子,往另一侧的凉亭看,那里有几个小少女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玩什么,都脸上带笑。
“还有你将来的儿媳,也尽可从公主里挑,你急什么呢?”
苏铃眼眶一红,掉了两滴眼泪,拉着苏贵妃的手,哽咽道:“是我糊涂了。”
苏阮这时正好拉着永嘉公主的手进来,见状就笑问:“说什么悄悄话呢?”
“不告诉你。”苏贵妃笑着转过身,迎向她们,“你们俩怎么到一块去的?”
永嘉公主身穿道袍,给苏贵妃行了个礼,答道:“儿正给徐国夫人赔礼呢,上次她到千秋观去,下人们不懂事,竟将夫人的私事泄露出去,我回来才听说。”
永嘉公主在圣上众多女儿中,格外受宠些,就是因她这副玲珑心肠。
苏贵妃也喜欢她会说话,就笑道:“多大的事,赔什么礼?要不是那事,她这亲事还定不下来呢!”
“错了就是错了,该赔礼还是得赔礼。儿正跟徐国夫人说,过两日到我别馆去,让我好好做一回东。”永嘉公主说着看向苏铃,“不知代国夫人肯不肯赏脸,也来坐坐,喝几杯酒?”
苏铃没怎么和这些皇室贵女打过交道,当下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答应下来。
她和苏阮,姐妹二人都没想到,永嘉公主的酒宴,并不是她们常去那一种。所以两日后,当她们去到永嘉公主别馆,入席就座时,发现席间陪客的,竟是四五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一时都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