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诏固然让景帝为难,却能为击破匈奴保持大好形势,以景帝之贤明,相信不会选错。
“飞将军过奖了。”周阳谦逊一句。
李广眼睛一眨,略显调皮:“大帅,要是你能指挥我们再打一个大胜仗的话,那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飞将军,你以为打胜仗跟放牛牧马一样简单?”周阳有些好笑:“单于这是逼我们弃长用短,要和我们打野战,能不败,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乍一看是这样,可是,有大帅在,那又不同了。”李广拍着胸脯,笑道:“我李广一辈子,很少服人,对大帅却是心服口服。我相信,大帅一定有办法对付匈奴。”
说得非常认真,绝对不是信口而言,周阳心里升起一股暖意:“飞将军,给你透过底。单于逼我们打野战,虽然我们不善长,并非不能打。即使败,也不会大败,顶多一小败。若是运用得当,说不定真能打一个胜仗。”
“真的?”李广的虎目中射出精芒,声音好象炸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我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可是,我还没有想清楚。”周阳微一点头道:“等程将军他们回来,把军情安排好,我再静静思索一番,推敲得完整些。”
“那就好!那就好!”李广喜悦不禁,几乎是唱出来的。
和匈奴打野战,汉军的胜率非常低,连三成都不到,能拼掉匈奴十万,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战绩了。在野战中击败匈奴,以汉军目前的实力,困难比天大。
这种事情,周阳没有把握,他肯定是不会如此说的,李广要不惊喜难耐都不行。
两人说话间,进入了城门。一进城,就有回家的感觉,周阳不由得浑身轻松。
“大汉万岁!”
一片欢呼声响起。
城上的汉军在城头上欢呼雀跃,城下的汉军挥着手臂,大声呐喊。
跟随周阳离开雁门的汉军,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雁门,一到雁门,和周阳一般想法,那是回家了,让人舒畅。
城上的汉军,热情的欢迎他们归来。
一时间,城上城下,欢呼声惊天动地,兵士们尽情的发泄着。
周阳笑笑,跟着李广,来到帅府。不等周阳说话,李广吩咐一声,立时有兵士送来热汤热菜热饭。
自从离开雁门,进入缘胡山隐藏以来,热食基本上没有享受到。为了不给匈奴发现,汉军一般是在晚上才烧肉做饭,白天偃旗息鼓,只能啃着冷硬的肉干。
见到热食,周阳好象大热天见到冰激灵似的,大是亲切,端起热汤就喝了起来。喝完热汤,吃着热菜热饭,那个满足,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征战归来的将士,没有过份的要求,一份热食就是最大的享受。
吃完饭,周阳满足的打着嗝儿。兵士热好洗澡水,周阳再好好泡泡,那种感觉,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帅府。
周阳,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秦无悔他们在座,各自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周阳未着戎装,一身燕居之服,幞头、寻常深衣,轻松惬意。
李广他们也没有穿戎装,李广连向来不离手的硬弓也没有带,闲适中透着几分清越,仿佛世外高人一般。
他们虽未着戎装,谈的却是兵事,开口闭口不离兵字。
程不识、公孙贺、秦无悔他们自从和周阳分开后,各自寻找地点埋伏,伏击匈奴。他们的情况和周阳遇到的差不多,有大股的匈奴,也有小股匈奴。他们本着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退,收获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
原因在于,军臣单于命令回撤的匈奴,要集中一起,再回撤,防止给汉军攻击。
那些小股的匈奴,遇到汉军,自然是一败涂地。大股匈奴,汉军只能放其离去。这让程不识他们万分惋惜,可是,兵力不足,谁也没有办法。
“自从单于不请自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多月里,我们的战果如何,我们这就来算算。”周阳的话中透着轻松,还不乏调侃。
详细的统计数字还没有出来,粗略估算,汉军的战果应该很不错,众人均是欢喜。
李广嘴快,第一个说话:“匈奴至少折损了十万人。雁门守城,斩首一万六千四百七十二级。”
雁门是匈奴攻得最猛烈的地方,也是匈奴付出代价最高昂的地方。在一次攻城战中,匈奴付出如此高的代价,在匈奴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程不识第二个汇报:“定襄守城战,斩首不多,万把人。可是,大帅赶到,我们大破右贤王部,共计斩首两万八千六百四十二级。”
冯敬第三个汇报:“云中和定襄差不多。守城与破攻,共计斩首两万三千八百二十六级。”
李广扳着指头一算道:“这就近七万了,再加上伏击的八千来人,就是七万八千。我们深入大漠突袭匈奴营地,与单于有一战,粗略估算,斩首有一万一两千,这就是九万斩首。九万斩首啊!”
除了雁门、定襄、云中这些城池,打完了可以派出百姓清点,能有准确数字外,其余的数字只能是估算。毕竟是在野外打,打完了就得撤,没有时间清点,只能估算。虽是估算,这数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个多月斩首九万,这可是汉匈战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光是听听这个数字,就够让人振奋的了,李广几乎是唱出来的。
“九万!天!”
程不识他们尽管已有大致知道有多少斩首数,乍听此言,仍是惊讶不已。
九万,那可是匈奴的军队,不是牧民,能干掉九万,谈何容易,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们都亲身参与过,即使想骗他们,也不可能。
“汉军威武!”
李广兴奋难已,一挥胳膊,用力的呐喊起来。
“汉军威武!”
周阳、程不识他们猛的站起身,挥着胳膊,吼起了战号。
虽只数人,却是声威不凡,战号声冲天直上。
足足吼了一盏茶时分,他们方才稍抑激动之情。若不是还有更重大的事情要做,他们真想痛饮一番。
“匈奴缺医少药,受了重伤,就是死。”周阳坐了下来,开始剖析:“多了不算,算三万重伤就是。那么,在这一个多月里,匈奴就损失了十二万大军。”
“三万?要是算四万,兴许更好。”李广拈着胡须,不住点头。
“我们战死两千多,受伤七千多,也就是伤亡上万。”程不识接着算帐,很是兴奋,声调高亢:“以上万的伤亡,换得匈奴死亡十二万,这在华夏历史上还没有过。就是前朝的河套之战,也没有!”
秦无悔是秦朝将士后裔,最有发言权:“河套之战,大秦伤亡近十万,不能与眼下相比。”
“真正不能比的是我们,不是前朝。”周阳另有看法,剖析道:“我们打胜了,固然让人欢喜。可是,我们也要明白原委,我们是利用城高垣厚的坚城消耗匈奴。若是象前朝那般,与匈奴硬撼,我们早就不知败过多少回了。”
这是实情,也是周阳谋划得当的结果,众人点头。李广赞道:“若无大帅谋划,也不会有如此惊人的战绩!”
周阳接着道:“如今,单于手里还有三十八万大军,是我们的两倍多。而且,单于要逼我们打野战,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切不可因初战大胜而轻忽懈怠!”
“诺!”
虽只一个字,众人却是回答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