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恨恨的骂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在骂毛驴,还是在骂陆宁。
或者说,他是在骂自己,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蠢,竟然被一条贱狗对人的深情所打动,竟然忘不掉那个姓陆的人!!
砰的一声,林武关上了车门,启动车子呼啸着冲进了戈壁滩内。
很快,他就看到了毛驴。
毛驴走的很潇洒,走走停停,鼻子不时在地上嗅一下。
“给我滚上来!”
林武打开了车门,恶狠狠的冲它骂道。
毛驴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冲去,边走,边低头。
林武怒了:“不就是指望有个灵敏的鼻子么,跟我显摆什么?回头,就给你撒上六六粉。”
六六粉,化学毒药,苯的六氯取代物,曾经被用作农药来用,现在国家已经明令禁止生产、销售和使用了,对狗鼻子的嗅觉,具备超强的破坏性。
当然了,林武只是发狠这样说罢了。
如果必须把六六粉洒在谁的鼻子上,他宁愿洒在、洒在陆宁的鼻子上,也不会去残害毛驴的:谁让那个家伙,曾经赶他走过,害的他那么没面子了?
面子这东西,对处于极度恐惧中的人来说,连个屁都算不上的。
比方宋楚词。
在内地时,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但宋大小姐为了自己走路时优雅的形象,也不会抱着脑袋狼狈奔跑的。
可现在,天上没有下刀子,当一只野狼扑到她跟前时,她就完全甩掉了淑女该有的所有风度,全然忘记了手里有枪,只知道双手抱着脑袋,闭眼发出了最后的惨叫。
“嗷!”
宋楚词的尖叫声中,没有感觉到身子被狼牙撕扯的疼痛,反倒是听到了恶狼临死前发出的惨嚎。
就在那只野狼即将把宋楚词扑倒在地上时,正跟另外一只野狼翻滚的劳拉,再也不管自身安慰,用尽所有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从狼肚子里抽刀,刺出!
一刀,刺进了那只野狼的心脏部位。
但她在刺中这只野狼时,受伤的那一只,也及时咬住了她的左腿,死命的撕咬。
与此同时,从后面狂奔而来的那只野狼,也拍马杀到了。
“快跑,跑!!”
劳拉嘶吼着,很想站起来--但那只野狼却牢牢咬住了她的左腿,拼死也要把她拽倒在地上,给同伴提供致命一击的机会。
这个女人,才是最危险的。
三只野狼,都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当最后一只野狼扑过来后,根本没有理睬吓傻了的宋楚词,而是直接扑在了劳拉身上。
劳拉是跪在地上的。
那只野狼扑过来的速度,就像出膛的炮弹,一下子把她砸倒在了地上,散着浓郁腥臭的大嘴,狠狠咬了下去--
这是宋楚词被劳拉的嘶吼给惊醒后,看到的最后一幕。
然后,她就本能的甩开两条大长腿,没头苍蝇似的狂奔了出去。
劳拉最需要帮助时,让她跑。
她跑了。
这不能怪她。
因为劳拉也知道,宋楚词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时候已经彻底崩溃了,能够知道夺路而逃,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留下来,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最多,宋楚词在狂奔不知多久,重重摔倒在地上时,才会想到她不该跑的:劳拉,需要她的帮助。
劳拉在哪儿?
宋楚词全身骨头好像断了那样的疼,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淌着,慢慢站了起来,向四下里看去。
罗布泊的戈壁滩上,重新恢复了本来的宁静。
野狼撕咬劳拉的血腥气息,劳拉的嘶吼声,仿佛都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来了,那场梦距离现实是那么的遥远,无迹可寻。
“劳拉,劳拉,你在哪儿?”
宋楚词跌跌撞撞的走着,哭喊着劳拉的名字。
没有谁回答,只有刺骨的寒风,从她身边掠过,带着悲伤的呜咽声。
“劳拉,你在哪儿,在哪儿?”
宋楚词哭喊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又是走了多久,直到嗓子嘶哑的再也发不出声音,泪水淌干,浑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后,才软软的瘫倒在了一个小斜坡上,眼神呆滞的望着天际。
那边,应该是东方吧?
因为那边的天,比别处的都要亮一些。
黎明前的曙光。
宋楚词呆滞的眸子微微转动了下时,眼睫毛上有白霜跌落。
这鬼地方,晚上死冷,白天又超热。
幸亏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又是摔倒在可以避风的小斜坡后,才没有被冻僵。
仿佛,她这才察觉出自己还活着。
宋楚词再次眨巴了下眼睛时,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是背对着她的,缓缓向前行走。
“劳拉,劳拉!”
宋楚词狂喜,所有的力气全部恢复,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