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晚荣,你来了!来了好!来了好!你得等会儿,丫头在换妆呢!”
“见过岳父!”陈晚荣施礼相见。
“晚荣,免了,免了!”郑建秋嘴上说得亲热,却拦在路中间,没有放行的意思。他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如此做太没礼貌,他这是为何呢?
陈晚荣不由得愕然,郑建秋笑得很亲切,嘴上却道:“晚荣,你已经进了大门,你的诗呢?你不念诗,岳父不能放你进去。”
“诗?”陈晚荣虽给告知了很多礼仪,仍是很意外。就在这时,右手一紧,一团物事塞进来,一瞧之下,只见王翰正向他使眼色。
把右手里的物事打开一瞧,是一张硬黄纸,上面写着一首诗,正是王翰的笔迹。顿时明白,王翰早就为他写好诗了,不由得大是高兴,照着念道:“柏是南山柏,将来作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岳父,是这个吗?”
“好诗,好诗!晚荣诗才不凡,岳父见识了。请!”郑建秋是不是眼神有问题?明明是王翰塞给陈晚荣的诗,他却只赞陈晚荣,不赞一句王翰。
“谢岳父!”陈晚荣这才松口气,跟着郑建秋往里行。刚到中门,郑建秋又拦在路上了道:“晚荣,这到中门了,你该念下一首诗了。”
“又是诗?怎么这么多的诗?怪不得唐朝被称为诗的国度,唐诗那么有名,原来如此!多成亲几次,白痴都会成诗人!诗仙,诗圣估计就是这么来的!”陈晚荣在心里大是感慨,唐朝这诗的用处真是大。
读了那么多的唐诗,就没有一首结婚用的,这唐诗也太能唬人了。
“岳父……”陈晚荣正待明说没有准备时,右手里又给塞进一团物事,展开一瞧,仍是一首诗,还是王翰的笔迹,不由得大是感激:“有王翰这个诗才在,倒是省了很多麻烦。结个婚要这么多诗,要是不通文墨,就不成亲了?天啊,这不是在折磨人?”
一边转念头,一边照着纸上念:“团金作门扉,磨玉作门环。掣却金钩锁,拔却紫檀关!”
郑建秋仍是一如既往的赞好:“好诗,好诗!晚荣,你的文才精进若斯,岳父心里代你高兴。”
“我明明照着纸上诗念的,你怎么没见看?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现在玻璃有了,得给你配一副眼镜,免得睁着眼睛说瞎话!”陈晚荣大不以为然,谦逊道:“岳父过奖了。”
“请!”郑建秋这才让开路。
催妆诗的一个用处就是,新娘子迟迟不出来,就不停的念诗,直到念到出来为止。
“新妇子催出来!”王少华他们齐声高叫起来。
刚过中门,只见郑晴风姿绰约,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青萼的搀扶下,款款而来,比起平日里,自有一股风韵。
陈晚荣真想上去揭起红盖头,好好瞧瞧伊人模样。快步上去,扶着郑晴左臂,轻轻一捏。郑晴左臂微微一振,暗示已经知道是陈晚荣了。
“请新妇上车!”司仪吼一嗓子。
郑晴在陈晚荣和青萼的搀扶下,来到香车前,按照礼节,围着香车转了三圈,这才上车。
陈晚荣跳到车辕上,提高声音:“新妇子听好了,新官人为你赶车喽!”
本来这车由王少华赶,陈晚荣临时起意,要为郑晴赶车。这话带有调侃之意,郑晴卟的一声笑出声来,陈晚荣虽然没有看到伊人的娇颜,也是想象得到,伊人肯定是笑得特别灿烂,特别开心,特别幸福。
在郑建秋夫妇的絮叨声中,陈晚荣一甩马鞭,香车起动,出了郑府。
一帮子人簇拥着香车,直去潜邸。不多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此时的大门前铺着几条毡褥,锦绣灿烂。陈晚荣停下车,飞身下车,推开车门,青萼扶着郑晴出现在门口。陈晚荣二话不说,一把抱着郑晴,右手顺势在郑晴纤腰上轻轻一捏,郑晴娇躯一颤,右手在陈晚荣身上一拧,算是回答了。
陈晚荣把郑晴放到毡褥上,在陈晚荣和青萼的搀扶下,郑晴莲步轻移,走过第一条毡褥。一个女佣忙过去,把后面的毡褥拿起来,放到前面去。
按照唐朝风俗,新娘进入夫家,脚不能沾地,是以要放些毡褥。新娘走过的毡褥,要由人放到前面去,就这样一次接一次的转下去,称为“转席”。
有诗说“青衣传毡褥,锦绣一条斜”,就是这意思。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毡褥,经过这般转席,就铺成了一条色彩斑斓之路,寓意“传宗接代,前程似锦”。
走完转席,大门正中放着一副马鞍。要是在现代社会,有人在门口放上一副马鞍,会给人骂死。在唐朝却是不可缺少的礼节,新娘经过时,可以跨过去,也可以坐一下,寓意生活平平安安。
“小姐,马鞍到了,小心点。”青萼小声提醒。
“我坐一下!”郑晴小声回答。
来到马鞍前,郑晴坐在马鞍上,姿态优美,好象洛河女神似的,上千人看在眼里,忍不住齐声惊叹。
郑晴站起身,脚步轻盈,进入潜邸。接下来,就该是青庐拜堂了。现代社会成亲,拜堂是在正屋举行。唐朝拜堂不是在正屋,而是在青庐。
所谓青庐,就是用青布幔临时搭成一屋,因而称为青庐。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内侍声音响起,陈晚荣一听就知道是高力士的声音。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给照耀如同白昼,李隆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李隆基大步进来,葛福顺、姚崇、张守珪、王毛仲、高力士紧跟在他身后。
“参见皇上!”所有人大礼参见。
李隆基摆手道:“免了!今天,朕是来给陈晚荣贺喜的,这些虚礼就免了。”
“谢皇上!”众人见礼毕,站了起来。
李隆基扫视一眼,点头赞道:“不错,办得挺节俭。陈晚荣,要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朕御极以来第一个成亲的朝中大臣,你能以简约为事,崇尚节俭,朕心甚慰。”
“皇上,这是臣该做之事!”陈晚荣按照礼节谦逊。
李隆基接着道:“你们这些朝中大臣,就应该向陈晚荣学学。数十年来,奢华不断,大臣们、富商们,竟相攀富,浪费无数,让朕心痛呀!”
“遵旨!”
李隆基最后道:“陈晚荣,你能如此节俭,深体朕意,朕也不亏了你。今天,朕特的请来了公孙姑娘,等会,就请公孙姑娘剑舞一曲,为你庆贺。”
“公孙剑舞?”陈晚荣想起初入长安时,在渭水之滨欣赏剑舞一事,那种让人澎湃的激情涌上心头。娄虹不过是个传人,就能把剑舞到那种程度,公孙本人那是何等的造诣呢?
陈晚荣不由得很是期待。不仅陈晚荣期待,所有人都很期待。就连郑晴都是紧了紧陈晚荣的手臂。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公孙剑舞的名气太大了。当然,此时的公孙大娘还年青,不能叫公孙大娘,要叫公孙姑娘了。
“谢皇上!”陈晚荣很是兴奋。玄宗这份礼物可是太大了。公孙剑舞名动天下,有几人能看到呢?
李隆基的心情很不错,手一招,一个年人过来:“这是李龟年,等会公孙姑娘舞剑时,朕和李龟年奏乐。”
陈晚荣一瞧,这年青人不是那个在祝捷大会上和李隆基一起击羯鼓的人么?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李龟年,陈晚荣还真是有些想不到。
当时在玄武门欣赏他到高超的乐技,本想打听他是谁。只是事情太多,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没成想,他居然是“歌圣”,陈晚荣这份喜悦非笔墨所能形容。
李隆基的音乐天赋天下共知,公孙剑舞名动下,还有歌圣李龟年的乐技,任何一样,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今晚,却要在陈晚荣府上齐现,这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
陈晚荣绝对想不到如此巨大的荣幸居然落到自己头上,不由得脑袋发晕,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