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子一路紧赶慢赶,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待他抵达之时,天边的雷云已散去大半。
广成子只觉不妙, 心中七上八下、忧虑难安,见焦土中央坐着个少年人,当即就扑了过去:“小师叔!可算找着你了!你伤着没有?师父说你……”
陆压怔怔抬头,广成子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刚松的那口气顿时又吊了起来。
“……抱歉抱歉,小道友是哪个洞府的?贫道救人心切,将你错认了……”
陆压识出他身上阐教的服饰,又听闻他是来救人的, 立刻回神了几分, 紧张抓住广成子的衣袖问道:“你是叽叽的师侄?是你来助他渡劫?他人现在何处?!”
广成子有些摸不准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见陆压眼中担忧并非作假,遂迟疑了片刻道:“我确是来助小师叔的,但似乎迟了一步……道友来的早,可在此地寻到师叔踪迹了?”
陆压颓然露出几分失望来, 垂垂松了手,又难过又生气,连捶了自己几个爆栗:“我真是脑子进了水,好端端的怀疑红线做什么,还不让叽叽跟着我……要是我在他身边……要是有我在……”
他鼻头都红了, 呆坐在那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广成子见他外貌依稀只比太玑稍长少许, 又听他话中与太玑很是亲密, 便行过来安慰他道:“道友莫伤心, 小师叔平日福泽深厚,必不会有事的。”
这少年多半是小师叔的朋友,知道师叔在此有劫,所以前来相助。
广成子此时方才细细打量起陆压,只见他修为精纯深厚,甚至……隐隐还在自己之上。
不,能窥得师叔劫数的人,起码也至少是帝俊或是祖巫那个等级的。
他心生警惕,不动声色问道:“吾乃玉虚宫门下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道友如何称呼啊?”
陆压哪有心情同他礼尚往来,失魂道:“北海鲮鱼岛,陆压。”
广成子微微一惊,暗道自己叫“小道友”还叫错了,这位的辈分算起来比他要还大一些,连忙补救:“不想西昆仑的散修邻居竟这般年轻,是小道失礼了。”
陆压这时根本不会同他计较称呼问题,只喃喃道:“我的小少爷没了……”
“道友莫慌,你瞧地上这痕迹,一路从这里往外行,也许事情尚有转机。”
广成子早就注意到画卦台周围古怪的印子,像是辙印又像是重物拖动的痕迹,遂指着那痕迹宽慰陆压。
他看着比陆压淡定,其实内心也快要急哭了,要是敢让师父知道他来晚了……广成子默默打了个抖,坚定在心中自我催眠:小师叔是天道之子,定不会有意外的!
陆压是关心则乱,此时见到广成子所指,果然匆匆抹了眼泪凑过去细看,喜极而泣道:“对、对……我们这就顺着找!”
他们二人遂一齐沿着呱太留下的尾巴印前行,向伏羲的部族领地走去。
呱太一出生就遭雷劈,还要把自家倒霉爹和煤球一起捡回来,只觉呱生乳齿艰辛。
他能拉得动伏羲,自然就顾不上姿势雅不雅观了,伏羲脸着地被他摩擦了一路,终于在呱太被他的族人们警惕围攻之前醒了过来。
只因呱太生着蛇尾,凡人哪见过这样的怪物,都把他视作妖邪,又见他拽着半死不活的伏羲,理所当然以为昨晚的惊雷是这妖物害了他们的首领。
众人将他团团包围,紧握着手中武器蓄势待发。
伏羲醒来瞧见这情景,急忙阻止族人们,将昨夜发生之事玄玄乎乎说了一通,一口咬定昨晚不是什么天罚,而是他儿子出生的吉兆。
人们面面相觑,犹豫道:“您是说,这妖……额,这少年是您昨夜诞下的孩子?”
“正是。”伏羲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他生来就伴着天地刚正雷法出生,是称霸天下之吉兆,至于这蛇尾,应是圣人庇佑罢。”
众人疑惑不解,但听伏羲解释道:“我们人族最初是从何而来?”
中有一人答道:“我知道!是女娲娘娘抟土捏成的!”
伏羲闻言笑道:“那女娲娘娘长什么模样?”
众人立时顿悟,看向呱太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伏羲将呱太揽到身边,无比骄傲向众人宣告:“他是我夜观星辰之时偶感天机所得之子,生来便有蜿蜒蛇尾,此后便叫做‘延维’。”
众人纷纷拜服,高呼着延维之名,大觉追随伏羲是顺承天命、圣人福佑。
呱太一下见了这么多陌生人,有些怕生,躲在伏羲屁股后面爹爹长爹爹短的,伏羲教他什么他就记什么,融入得还挺快。
直到大伙兴奋的劲头散去了,呱太才得到空闲,悄咪咪摸进附近的山溪,将裤.裆里的叽叽掏出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