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微信上的好友实在太少了,那寥寥几条更新,我没几分钟就看完了,实在百无聊赖,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放回到陈图的脸上。
这样认真工作着的陈图,我见过,但次数不多。不得不说,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吸引人,我看得恍惚,赶紧的把目光移开了。
这样的气氛,随着陈图合上笔记本的声音戈然而止。
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陈图朝我这边挪了挪,却在半米远的地方停住,他说:“你不是去睡觉,是不想在这里睡觉,还是真的因为有疑惑没解开,睡不着?”
被他这么不动声色地戳中心思,我也懒得遮掩,淡淡应:“两者都有。”
眉头轻轻蹙起半分,陈图的喉结连连动了几下,他又挪着离我远了一些:“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如果我自己说,说不定要说很多废话,才能讲到你比较关注的点。”
我揉了揉太阳穴,盯着陈图:“我问什么,你都可以说?”
点头,陈图干脆应:“是。”
花了十几秒理了理思路,我平稳道:“你可能觉得我的问题愚蠢。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
眉头一下子深皱,陈图的关注点真的跟我不一样:“别说你自己蠢。”
睥睨了他一眼,我自动自觉忽略他刚刚那句话,而是说:“宋小希家里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一半。”脸色没有波动,陈图停顿一下,他的语气里面满含别样的意味:“我刚刚和冯德好好聊了一下,他接受了我的建议。明天我会带上审计员和宋小希过去万宋一趟,把万宋纳入到漫游国际,作为漫游国际的子公司去运营。前期我会带宋小希一阵,她到底耳濡目染,也有点灵气,调教一下,还是可以用的。”
我回想到刚刚大厅里面弥散着的淡淡血腥味,自然明了陈图这番话的意思:“这样看来,刚才你们聊得倒是蛮激烈。”
干笑了一下,陈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有点儿尴尬:“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伍一我没有暴力倾向。”
我竟然无言以对。
在我沉默间,陈图的话匣子再一次打开:“你应该还记得,你第一次跟着我出差,去惠州白云嶂,当晚我带你去了夜总会,你那次跟冯德打过照面。”
我点头:“记得。当时冯德对我说了非常轻薄的话。”
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继续:“上次我们从熬太出来,住在汤峪那次,吴一迪出差到附近,吴一迪跟我聊起宋小希订婚的事,我们聊过冯德。我当时直接骂冯德是个人品堪忧的流.氓人渣,吴一迪却说,冯德跟他是相熟的校友,以他对冯德的了解,冯德不像是那种随便看到个陌生姑娘就上去撩动的登徒浪子,吴一迪的判断是,冯德那些行为,是有意为之。”
眼眸里面掠过半缕的凛冷,陈图的脸上再一次挂上雾霾,他沉声道:“吴一迪的判断没有错。我那一晚就知道冯德是出于故意。”
表情凝重起来,我:“嗯?”
“当时,他是想试探一下我和你的关系。”
敛了敛眉,陈图缓缓说:“当初白云嶂那个项目,友漫和万宋,还有以冯德作为最终决策人的鸿德国际,都对此虎视眈眈跃跃欲试,而我最理想的合作公司是万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浪费太多不必要的精力,我选择和环宇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广告公司合作,既可以卖给吴一迪一个面子,又可以迷惑对手。我那晚会带你去那种地方,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至于会选择你陪我去白云嶂的项目,第一是因为你前期就扮过我女朋友,第二是你年纪较轻,没人能想到我会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资历过浅的策划员去做前期考察。”
“而正好遇到冯德试探我和你的关系,我将计就计,把他胖揍一顿。”停顿了一下,陈图的眼眸一个闪烁:“更何况,我当时已经对你有好感,看到你被他上下其手,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爆脾气。”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当时不以为然的一件小插曲背后会隐藏着这么深刻的暗涌,背后泛起一阵凉意,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晃了一下,连铺垫都省略掉:“刚刚在医院,你告诉我,冯德背后的人是…梁总?也就是说,真正想吞并万宋的人不是冯德,而是梁总?”
就算陈图几次在我面前直呼梁建芳的名字,却也改变不了梁建芳是他妈这个事实,我思前想后,终究用梁总来称呼她。
不料,陈图的眼眸里面浮出一丝冷意,他的唇勾起一丝鄙夷:“我刚刚和你认识不久,梁建芳不是硬要把宋小希塞给我。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和宋小希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和她的观念南辕北辙,我和她别说来电,就算要在同一个频道上,都是不太可能的事,你说,梁建芳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执意想要促成我和宋小希?”
诶,我当初还天真地以为,梁建芳是看中了宋小希那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澈坦荡,看中宋小希那种天真烂漫毫无害处的性情,果然是我想多太多。
心累到不行,我无力应了一句:“你是梁总的儿子,她又怎么可能因为利益,把你的幸福当成她交换利益的筹码…”
不料,陈图却飞快打断我的话,仅仅一句,就足够石破天惊:“我不是她的儿子!”
这句话,就像是投入我新湖的一块石头,在震耳发聩中激起我内心无数的涟漪,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图,更无力:“陈图,你开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