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为然笑笑,走了。
把那个高大上看着就很贵的炖盅干脆利落扔进垃圾桶后,我顺道去洗手台那边细细洗了洗脸,这才往回走。
却还没到门口,我就听到了小段的声音。
“要不是看在这次,你冲上去救伍一,我别说给你熬汤送饭送过来,我直接给你撒刀子。反正你后面好好表现,再不行,我就发动身边所有朋友,给伍一介绍更好的男人,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伍一配你,哪哪配不上了?要工作能力有工作能力,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就她这条件,甩你几条街,你别以为自己有那么几个钱,就瞎蹦跶,按我说,你压根就配不上她。”
被小段这么吐槽,陈图竟然安然接下,语气还很诚恳:“你说得都对。我知道我配不上,我后面努力。”
小段却还是不放过他,她真的是完全忘了陈图还是她老板,她满嘴的鄙夷:“反正我把话撂这样,伍一就跟我姐似的,你后面再敢伤她,我直接上锄头,敲断你的腿。”
一向高傲,不懂给人留有余地,不懂转弯的陈图,他再一次接下小段的鄙夷,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肯定不会。”
我看着这样的画面,看着这般把自己从云端放下来的陈图,忽然重新感觉到点点心安。
敛了敛心神,我最终若无其事走进去,淡淡笑说:“小段来了啊。”
小段顺手拉了个椅子示意我坐下,她说:“嗯,给你弄点吃的过来,你有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
我确实饿得慌,却不会先开动,而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地问:“你饿不饿?”
陈图愣了差不多半分钟,他忙不迭地点头:“饿,我饿,都快饿死了。”
我噢了一声:“好,那我弄一点给你自己端着吃。”
一下子瘪了下去,陈图小声嘀咕:“我以为你是要喂我。”
说实在话,我也是一个凡夫俗子,在经历了这一次的生死煎熬后,我确实有与陈图和好的意思,毕竟我们在这样窝里斗,窝里炸毛,只会便宜那些千方百计给我们设下无数阴谋的贱人们,我们更应该做的事是停止内战,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可是我又不想那么快,就把自己的姿态拉得太低,我怎么的也得晾晾他,让他必须付出一点儿努力什么的,让我心情舒坦了,我再原谅他,他知道这份原谅来得不易,后面在他再次想要作妖作孽的时候,回想到这一茬,自然会收敛一下自己。
在心里面暗暗朝他翻了无数个白眼后,我表面不动声色,故作冷冽:“吃,还是不吃,别太多废话。”
再也不装逼了,陈图急急应:“吃,吃,吃,我肯定吃,你就算给我砒霜,我也笑着吃下去。”
陈图这句话,直接惹来小段的无数白眼:“我现在就去药店,给买点砒霜上来,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真人在我面前表演吃砒霜。”
被小段这么抢白吐槽,陈图干笑了一声,不作声了。
吃完饭,我把碗筷弄干净装好,小段叮嘱我多休息啥的,就回去了。
病房里面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陈图又开始变得话多起来,不断跟我东扯西扯的,我不想表现得太过热乎,就随意打了哈哈。
接下来的几天,小段时常过来帮轻了我好些负担,至于吴一迪他们没有再来过医院,但有发信息,问陈图的康复情况。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淡淡的语气,满满恪守着的界线。而知情的宋小希,不断地在微信上安慰我。这让我倍感慰藉,虽然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去感谢他们,我依然表达自己最衷心的感谢,并且答应,等我忙完这一波,请大家吃大餐。
陈图出院这一天,深圳下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雨。
从医院里面出来,陈图执意给我撑伞,那么大的一把伞,胖子都可以罩住几个,可是偏偏陈图却被淋湿了肩膀。
我终于不忍,用手轻抓了一下伞柄:“伞都不懂拿了是吧,那我来拿。”
很快将我的手摘着放下,陈图语气淡淡:“我拿,你好好走路,别给水花溅湿鞋子。”
这句话刚刚说完,陈图猛然地微微抬头,往一个方向望去。
我循着他的目光,只见在离我们不过三米远的地方,陈竞穿着全身黑,又打着一把黑得让人心里发悚的雨伞,站在漫天的雨中。
迎着我们的目光,陈竞咧开嘴,玩味地笑笑,他的头微微侧着,盯着陈图,语气冷冽:“我还以为我今天过来,能参加你的葬礼,没想到,我又得失望了。”
冷淡地扫了陈竞一眼,陈图的语气中,满是凛然:“哪天我真的运气不好死在你的前面,我肯定好好交代帮我料理后事的人,我的葬礼上,不许出现疯狗。”
陈图这一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一年不见,他不动声色指桑骂槐呛人的本事,算是长进不少。
没有半点情绪渲染,陈竞依然玩味笑笑,他的目光突兀转到我的身上,语气变得更阴冷:“呵呵,是么。哪天你真的死了,我肯定会把你最爱的女人弄死,让她去陪你。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最见不得生离死别的凄凉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