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剑将毙!
心一颤,殷心雨立刻移形换位,只见她脚下倏然一踮,一袭墨缎便如电闪般飞去,右手一横,生生挡住一股竖劈而下的掌力,左手顺势推起一拳,与来者拆招几式。那双清丽的眼眸闪着灭杀的狠辣,紧紧盯进黑衣人的眼底,嘴里一喝:“大胆!”语气甚是威严,横眉一蹙,右手已结起十二分功力推出一掌,两道掌劲一对擂,硬将黑衣人震开几丈远。
殷心雨侧身而立,望着不远处的黑影,抬颔警告:“我担下的人,你也敢杀!”心底却很清楚:眼前的黑衣人不是适才半空偷袭之人,一则是梁爽挡下了,二则,刚才那一掌对擂,他显然有意相让,并且,此人功力较之偷袭黑影明显更胜一筹。
到底,是何许人也?
殷心雨眯起细浓的睫毛: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拥有这般浑厚的功力?突然,她感到心脏一紧,呼吸逐渐急促,望着几丈开外的黑影甚是惊诧:她被一个可怕的念像吓到了!
黑影背着月光,负手而立,好一会儿开口道:“让开——”声音低沉如寂,伴着沙哑,脚下缓缓向前跨步,右手暗自结了一掌劲。
殷心雨倾身一踏,横身挡住江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黑影,墨缎之下,身形颤抖:“是你!是你对不对……那日夜闯天涧行,其中一个也是你,对不对!”
前段时间,有黑影夜闯天涧行,愣是让殷心雨追地一柱香的功夫,试问当今世上,还有谁可以做得到,惟有他!
现在听得他开口说话,心中更是确定无疑!
他便是——天涧行行尊,邪魔许天扬!
黑影并不理会她的询问,脚下又踏前几步,嘴上更是厉声喝道:“让开——”
殷心雨收起疑惑,心绪一乎复,抬头冷冷一哼:“本宫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黑影一听,不怒反笑:“不错,果然有行主风范!”眼眸陡然一凝,扭头望向槐树荫下盘腿而居的江帆,杀气顿然肆起,语峰一转,凛冽道,“他,必死!”话才说罢,人影已至,右手推出早已结在掌中的劲气。
殷心雨双手一错拂十指如兰,寸寸萦上功力,灵戒青幽光闪,竟是相借灵戒之力。只见她反手一托,挡住煞气,右手凌空对掌,立刻激起道道疾劲之风,撕扯得两旁树叶飒飒作响。青丝飞在身后笔直扬起,月照之下宛若一道黝亮的瀑布,跳着皎皎之洁。面纱贴着脸阔,衣袖猎猎。
绝顶高手过招,往往一招两式便已见分晓,殷心雨深知,在他面前,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但若要杀殁剑,惟有相借灵戒之力,搏他一搏。
奈何对方功力着实纯厚,直逼得她滑后几步。望着江帆渐远的背影,清丽的眼眸突然一紧:若是滑出三丈之外,就算自己的轻功造诣再佳,亦根本无法及时出手,替他挡去黑影的杀招,那么,殁剑必死无疑……
殷心雨立刻旋身一翻,左脚站立,右脚一翻踢,稳稳踏在一棵树身,却见树身巨烈震动了一下,落叶萧萧下。原来她竟是借树化去功力反噬的力道,又阻了滑退的惯性。
风起,墨缎纷飞,衣袂蹁跹。
瞬间右脚在树身一踮,一袭墨缎便如流星般飞去,凌空推掌,划出几道煞白的掌风劈向黑影。黑影眉头一蹙,明显一阵烦厌,见掌风近,惟有收回手中的杀招,手腕一转,拆去几式。
落叶卷起,黑影拈几片叶倏然一掷,片片落叶宛如锋利的剑刃,闪着纯厚的煞气击向半空的一袭墨缎。
殷心雨横身一侧飞,躲过落叶的杀招,脚下着地,稳稳站在江帆身前,竟是硬撑着功力反噬也不愿退去一步,心脏顿然迫起一阵痛,胸腔仿若受胀一般难受,浑身打了个颤栗,右手一探,紧紧纠住胸口。
骤风一起,黑纱随风吹了开去,飘在身后。却原来一片落叶擦过脸颊,那犀利的余劲愣生生划了一道断裂。殷心雨娇美的容颜上,露出一道痕,殷红的血便溢流而出,缓缓顺着腮滚落。
黑影见状,眼色一凛,踏前一步,吐一句冷寂如灭的话:“让,是不让!”
殷心雨一抬颔,倔强而立,咽下一口血腥:“本宫说过,不需任何人插手!”
黑影顿然大怒,左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劲力立刻将殷心雨甩出,那袭墨缎便仿若无力的木偶,狠狠摔在几丈之外的榕树上,跌落草丛。
殷心雨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烫,体内气息翻腾如海,不禁“哇——”地吐出几口鲜血,右手抚着榕树树身,屈腿半跪,眼眸紧紧盯着地面斑驳的疏影,头也不回地道:“他死,我亡。”声音平淡如寂。
听此一言,黑影拍下的手掌硬生生僵在江帆的头顶,好一会儿仰天长啸:“孽障!”顺手一推,手中结起的掌劲如洪击去,槐树,轰然倒下,竟碎成几段。
殷心雨嘴角凄惨一笑:殁剑无碍。脸贴在手背,清丽的眼眸缓缓阖紧,墨缎顺着树身滑落,一切归寂。
江帆恰时冲破穴道,当下也不顾及强制解穴的反噬之痛,狠狠咽下一股血腥,起身一踏脚,身形一恍惚,人影已至几丈之外的榕树旁。
一袭如夜的墨缎躺在草丛,凄凉静悄。江帆顿住片刻,目光紧紧盯着昏死过去的殷心雨,却见她眼眸紧闭,脸上的裂痕汩汩涌出殷红的血,沐着月华之皎,惨白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