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平原。
对决:天涧行秋痕掌剑者苏月——净远居圣女玉雅居士。
苏月执秋痕,玉雅仗赤灵。对决于平原之上。剑出鞘,一袭素衣执一剑如练,一袭水蓝仗一剑如虹。广袤的平原,两条轻缈的身影,一虹一练的剑气相逼,果然英雄出少年。
冷煞青阎招招狠辣,竟欲一剑夺命。玉雅居士武功也不弱,手执赤灵避开招招凛冽的杀气,在“尤以轻功卓著”的天涧行少主的剑下,倒也潇洒自如,不负江湖盛名:逸尘仙子。
连碏双手攥成拳,紧紧盯着激战中的两名少女,俱是身形飘忽如云缈,此刻,他希望这场对决早点结束,却又不敢期待,因为他不敢面对任何一种结局:阿月他自是不愿意见到伤害,而玉雅她现已是净远居执尘居士,若是她有事,净远居将何去何从,更何况他答应了清灵居士,要保全玉雅……他该怎么做!
候在一边的净远居女居士凝神观注,见得苏月招招冷煞,欲置玉雅于死地,不免提心吊胆,朝着打斗中的苏月指指点点,甚至不顾居士形象轻轻啐一口:
“呸,招招想夺命,心也忒狠辣了些!”
“就算歹毒又如何,玉雅居士又怎是她想夺命就能夺得了的,也不掂量掂量。”
“杀了妖女,就算不为师父报仇,也要为江湖正义,妖女该诛!”这名女居士显然修行尚浅,思及丧师之痛,眼睛立刻噙满泪花,愤愤道。心底无论有再多的恨再多的仇,奈何清灵居士的遗言:不怨不仇。只得啐口唾沫,逞一时口舌。
一旁的天涧行大侍使阮秋菊抱秋痕剑身,凝神观望少主的剑招,正纠结为何少主的剑式招招杀气腾腾欲夺人性命一般狠辣,可实际却是在消耗自己的真气。
耳畔却听得这群女居士唧唧歪歪,不禁冷冷瞟了一眼,怒道:“闭嘴!”她可没心思听这番胡言乱语,不知是天涧行独有的冷漠还是女居士的底气不足,这一喝,倒还真把她们给慑在原处,女居士冷哼一声,白了阮秋菊一眼,回头继续观战。
连碏盯着那道素色身影,心底暗惊:阿月这是要做什么,居然如此耗损自己的真气。难道要故意败下阵来?却也未必非得这般损耗身体。她若是败了,许天扬会怎么责罚她……
苏月确是想耗掉自己的真气,因为这样才不会被许天扬看破。她不曾想过败阵,而是要这场对决——和局!
一则以谢清灵居士,二则当是成全连碏与玉雅,从此她便安心地做她的天涧行少主,不再有任何感情的瓜葛,也断了心底的妄想!从玉雅跟自己对招的第一式起,她就已经知道玉雅虽然剑法超群,不负逸尘仙子的盛誉,但对她来而言,玉雅惟有败!
一天一夜,胜负未分。两名少女皆疲,出剑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日出,又日落西头,汗水浸湿了她们的衣衫。
繁星布满天穹。苏月瞥一眼连碏,却见他攥手捏拳,满眼的担忧。立刻,她觉得心脏似是被刀剜了一下:他居然这么担忧她的生死,他可曾想过我么?
仗秋痕挥手间,看着玉雅手执赤灵,灵动地轻身翻飞,纵然疲惫至极,那张美丽的脸庞依然素雅,就像误入凡尘的仙子一般,果然脱俗。
月华之下,玉雅挥剑赤灵,衣裙飘舞,好一个逸尘仙子!苏月心底已是决定成全,怎料瞧见连碏一脸紧张,竟会管不住自己,怒气直冲,旋身一飞腿,狠狠踹在玉雅的肚子上。
玉雅没防备,肚子吃痛,空中又无法借力,身体立刻失去平衡,重重跌落平原。“倏”然而近,那柄冷嗖嗖的秋痕急急刺来,眼见自己将要毙命于剑下,一边观战的女居士提着心惊呼出声,突然一条人影窜到面前,拂指夹住秋痕剑刃,定睛一瞧,竟是连碏。
连碏抬眼望向杀气凛凛的苏月道:“阿月,够了,罢手吧。”
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却在苏月听来甚是刺耳,脸上突然撇起一抹无奈的哂笑,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枉然:为了保全他,她必须接受天令,为了不让他为难,为了成全他跟他的玉雅,为了不让他母亲的净远居受到天涧行的洗劫,自己情愿耗尽真气,只是为了这一战的和局,而他居然对自己说出这么冷情的话。
——“够了,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