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华山上下来了一个少年英杰,是神剑仙猿穆人清的高徒,身世更是将门忠烈之后,乃被崇祯皇帝冤杀的袁崇焕袁督师之子,名叫袁承志。李岩奉闯王之命好生接待他,同他共论天下大势,颇为酣畅淋漓,两人意气相投,以兄弟相称。
李岩言谈之间对天策钦佩有加,引得这天之骄子也对天策充满了向往和好奇,正巧萧昊约李岩来喝酒,他便带了袁承志一起来。
萧昊见他多带了一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欣然尽礼相待。
他也是为了解开李岩的心结,因而不怎么在意行为拘束,架了一口大铁锅在火上,里面煮着滚烫的烈酒,酒香满盈,引人胸中快意非常。
袁承志是第一次见萧昊,此前听李岩说了许多这天策统领的事迹,如今一见,竟只比他年长些许,不由心生敬仰。
“小弟袁承志,见过萧将军。”
萧昊转过头来,袁承志这才瞧见他眉骨上那条深刻的疤,不由微微怔住。
但这道疤并没让人觉得可怖,反而给他平添了豪放桀骜的气质,袁承志在山中呆了十年,未曾有过什么生死际遇,见到这硝烟里走出来的天策将军,一种难言的少年游侠意气便被激了起来。
萧昊冲他点头微笑,示意他们随意入座。
红娘子端着大碗给他们搁在桌上,流星索绕在腰间,边走边回头笑道:“庆功我不拦着,但你们喝多了可不要发酒疯!”
袁承志见她一个女子也这般爽朗,对李岩萧昊等人风仪更是仰慕。
萧昊从大锅中舀起一碗酒,向天高举,对他们二人道:“这一碗,敬我天策府两百八十八颗赤血肝胆,铁骨忠魂!”
他倾尽碗中热酒,浇在脚下黄土之上,溅起一片浓烈酒香。
李岩二人如法炮制,亦是神色凛然。
萧昊盛起第二碗,豪气干云道:“这一碗,敬峥嵘山河,愿以一腔热血酬谢九州日月,求得天下海晏河清,盛世风流!”
“干!”
萧昊举起第三碗,忽然对着李岩一笑:“这一碗,为君倾。谢君一怒追敌四百里,杳无音讯仍不弃我天策将士。”
李岩面露愧色,偏头道:“此酒受之有愧。”
萧昊却已经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傲然对他道:“自古什么英杰,什么草寇,无非千载虚名,但一颗真心却是任何东西都掩盖不了的。言语总归不能尽抒胸臆,惟愿李兄心中所存浩然气,至死不散。”
李岩有太多事情不能放纵去做了,他借着酒劲,眉头紧锁,有些失意问萧昊道:“萧兄弟可为我解惑?”
萧昊放下酒碗,从容道:“但说无妨。”
李岩挣扎道:“究竟何为善?何为恶?何为正邪?何为对错?世人皆道闯王是仁义之师,天命所归,可我……”
他没有说下去,萧昊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
萧昊暂未作答,而是先看向了袁承志,“袁兄弟如何作想?”
袁承志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正邪善恶他还是分得清的,遂回答道:“刚正不阿、言行无愧于天地是为正;为所欲为、视他人性命于无物是为邪。”
萧昊正是看中袁承志江湖经验不深,有什么说什么,才让他先答,他接过话头,对李岩道:“李兄眼中有天下,可看清楚了?”
李岩张了张口,又陷入沉思。
萧昊道:“善恶只在一念间,这乱世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有人就是图千秋功绩,有人就是为青史流芳,有人甘愿背负骂名,有人只求衣足饭饱。从心而择,正邪对错又有什么紧要?心中自在清明,方能剑指烈风,捍卫天地正道。”
李岩露出苦笑:“人如浮萍无根,身不由己。”
萧昊想了想,视线中闯入袁承志那双澈然清皓的眼睛,忽然就有了主意:“或许有两全之法。”
李岩登时一愣,立刻抬头看他。
萧昊举起酒碗,对他二人邀请道:“我欲招揽天下正义之士,成立一个势力联盟,既非江湖门派,亦非地头帮会,不设门户之见,不问势力纷争,只求以气吞山河之势,洒正气、开血路、清妖邪、荡世间,引八方侠至,肝胆同昭,哪怕血染山河,也要为黎民苍生换一个浩然天地,今邀二位同往,君意下如何?”
李岩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萧昊的用意。这联盟将凌驾于各方势力之上,即便他届时身兼两职,闯王亦无法阻止他投身其中,反会为了盟中一席之地鼓励他争攀高位。他目光灼灼道:“此盟如何称之?”
萧昊正气凛然、掷地有声道:“吾等愿名为——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