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满心希望朝廷能站出一个靠谱的将领来, 贾似道被石之轩散布出去的言论推向了风口浪尖, 他迫于舆论压力,不得已只好披挂上阵。
一到樊城,贾似道就开始向蒙军丞相伯颜送上礼品请求割地赔款议和。但由于上次他承诺割江焉界、岁奉银绢之事非但完全没有实现,还因为萧昊硬是把界限划到了淮水,蒙方责怪他不守信义,对他没有半点信任, 完全拒绝他提出的所有要求。
贾似道慌张万分, 蒙军稍有动作就急得团团转,一场佯攻就吓得他匆忙抛下十三万精兵乘船私逃。萧昊趁机带领苍云军击退了蒙军,拆穿了这诈敌之策,才保下了樊城。
然而贾似道的这番行为,使得十三万精兵逃亡者不计其数,天下舆论大哗, 痛斥贾似道贪生怕死, 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石之轩又放出消息, 说若非苍云军力挽狂澜, 此次贾似道临阵脱逃的行为将会使蒙军直逼临安。一时满城风雨,举国上下痛骂贾似道专权误国,罪孽深重,天怨人怒。
朝野一片震恐, 更有临安宫门外无数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聚众抗议, 要求杀贾似道以谢天下。
赵禥一直对贾似道的话言听计从, 这满朝群情激奋之下, 赵禥竟没有半点主见,不知该如何平息众怒。
谢道清又一次站了出来,以国家社稷为重,将贾似道免职,发配到偏远之地,这才算使朝局安定下来。
赵禥为政无能,满朝文武借此次机会合力上表,这才终于请谢道清出山垂帘听政。由于连年战乱给大宋带来了巨大的军费支出,谢道清沉着冷静以应,诏令汰冗员,节费用,蓄国力,竭力想要变革朝政,尽其所能蓄养国力,终于使得大宋得有喘缓之机。
贾似道如丧家之犬一路南逃,但到底谢太后仁慈,念及他三朝元老的身份,留了他一条命。他本想辗转至南方借机东山再起,却在去贬所的路上,被萧昊逮了个正着。
萧昊带着五十名苍云,每人手中都拿着四五把陌刀,堵在贾似道的面前,冷冷喝问道:“奸贼可还记得我们!”
贾似道如今对苍云的行头再熟悉不过了,若不是栽在了萧昊身上,他自信自己的富贵生活绝不会这么早结束。他对萧昊既恨又怕,见他们气势汹汹地截下自己,更是面如土色,手脚发软。
“呵,黄口小儿败我声名、毁我官路,今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萧昊连一句话也懒得同他浪费,自腰间抽出那柄七秀武器道:“你认得这个么。”
贾似道面皮抽搐了几下,脚步隐隐开始向后后退。“你……你少拿先帝来压我!”
萧昊冰冷地看着他的身影,下令道:“拦住他。”
两个苍云扑了上去,一左一右轻松将他按在了地上。
贾似道疯狂地挣扎着,大叫道:“你、你没有权利私自处决朝廷命官!”
萧昊瞥了他一眼,手臂一抬,一众苍云围了上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陌刀。
“苍云已经自立门户,不受朝廷管制;再者,我们找你是江湖私怨,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从人群中走出,看也不看背后的贾似道一眼:“当日你让吕文德遣苍云去送死,不惜一切在临安拖住我,害了我军两百二十六位兄弟,今日且让他们讨回来。”
贾似道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面对眼前的陌刀冷汗澿澿,牙关直打架:“你……你不如一刀了结了我!”
萧昊抬头看了看万里青空,手中备好了上好的血药:“误国害命,一刀未免太便宜你。两百二十六刀绝刀,你受完之前,别想一死。”
“这是你欠他们的。”
萧昊最近越来越觉得不对了。
他近来有些力不从心,常感到乏累。尽管每次睡醒,军中都没有异样,似乎已对他总睡过头的事习以为常,可萧昊还是觉得哪里有古怪。
蒙军陆陆续续在关外又集结了十万众,但如今他们士气昂扬,朝中又有谢道清力排众议,他们这些襄樊守军的势头其实正在上升期。
与之相反,蒙军久攻不克,士气低迷,加之天气转寒,山道更为难走,而城墙修补之事随着天气的变化变得更为容易。只需每晚在城墙缺漏处泼上大量冷水,第二日就冻得结结实实,蒙军面对这些遍体坚冰的城墙根本无从下脚。
萧昊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暂时退兵,等来年开春才敢再来。
这倒给了宋军不少修整的时间。
不过这件事,也让萧昊更加忧虑起来。
他依稀记得上次休息的时候,还是在深秋,天气刚刚转凉;但这一觉醒来,大雪封山,显然绝不是一两日之功那么简单。
苍云们像是约好了从不在他面前提这些,每每他问起,都一致口径说天气鬼得很,昨日还秋高气爽,一晚上就开始下鹅毛大雪了。
他们演技实在太拙劣,萧昊不忍拆穿,唯有在心中叹气。
大限将至了罢。
他第一次去临安府的时候,石之轩曾暗中在临安做了些安排,直到贾似道被谢太后高调罢免,萧昊才晓得石之轩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就不免对石之轩锐利的眼光和惊人的手腕叹为观止。他不过是从街头巷尾打听了几番赵昀好色成这样,怎么没闹得后宫不得安宁的事情,就挖出了谢道清这么个不输君王的奇女子,甚至还利用舆论和宫人的影响,足以操控谢道清的一举一动而对方却不自知。
原本是因知赵昀对谢道清这个皇后颇为敬重,大事上也会听她劝谏,故而留了一手,以免当时萧昊入临安被问罪。却不想到了今日,竟还成了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
如今朝中有谢道清帮忙照应,苍云军备充足,处境倒并不用如何操心。
萧昊舍不得这里,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到的模样,继续和苍云们谈笑风生,操练逞勇。
他不知自己每次会睡多长时间,未免错过战事,便尽量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