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是家新开的妓院,老板娘是以前芙蓉院的花魁芍药姑娘,离范梁包子店不远,开张那天弄得街知巷闻。乔翠如晴天霹雳,怒斥道:“你胡说!梦飞哥不是这样的人!”林彩凤嘲弄道:“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他既然敢当众同你亲热,为何不敢上妓院消遣?”
彩屏低下头,黯然说道:“乔姐姐,是真的,丰哥本来不想去,被花痴他们拉去了。该死的花痴!他们说这次死里逃生,决定潇洒一回……”一脸的无奈和委屈。
“牛不饮水哪能强按头?男人本来就是些没心没肺的东西,有本事你宰了他!”林彩凤再激一将。
“他妈的鸟男人!贱男人!臭男人!死男人……”乔翠怒骂着冲出醉仙楼。
花痴等人正在百花楼的牡丹阁嬉闹。贺新年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紧张得满脸通红如火烧,手心全是汗,不停地搓手。李氏兄弟笑着开导他。韩丰年想回家,花痴拽住他不放,笑道:“家里那位永远是你的,跑也跑不了。这里新开张,趁青菜水嫩得很赶紧采摘,不然过几不天就不新鲜了。”韩丰年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家里那位真烦,一碰就有,生这么多干啥?整天哇哇叫,家里吵得象市集,弄得我没心情练武,连个山贼也打不过。唉!”花痴马上找个会舞剑的姑娘给他解闷。
林大海平时最喜清静,为此他不住在镖局,自个在外头租房子住。他嫌此处过于吵闹,想回家休息,无奈花痴藏起他的拐杖。林大海没好气的道:“花痴,大夫让我远离酒色,你还捉弄我,想我死么?”
花痴才回家老相识芍药就找上门,热情地邀请他来百花楼玩,所以花痴就鼓动如簧之舌拉上一班兄弟来凑热闹。他眨着那双灵活的猴子眼道:“大海哥,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也只能空想没得摸,哪能象此处能摸的实际?你什么也不用干,坐着喝杯茶聚聚人气也好。”说罢命人泡上他家乡的工夫茶。任凭林大海好说歹说就是不将拐杖拿出来。林大海又好气又好笑,闷闷地坐在靠近窗子的一角喝茶。此处可以窥见热闹的大厅。
云梦飞也是第一次光顾妓院,那些姑娘的眼睛放出磷火一样的光芒,象蜜蜂嗡嗡地疯狂地围着他转,不停地谄媚讨好,卖弄风情。他紧皱着眉头,略带些害羞,考虑了一阵,指定其中一位到角落聊天,其他姑娘则失望地离开,眼里妒火燃烧。不过其中一人很快瞅中柳子华。柳子华胡子拉碴,满脸颓废,冷漠地坐在林大海对面自斟自酌,闷声不响。那个妖艳的姑娘摇摇摆摆地靠近他,道:“三当家,如果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考虑一下奴家?”柳子华用眼尾扫了她一下,似笑非笑的嘲弄道:“你不及我娘子漂亮,也不及我娘子温柔,身材皮肤也及不上她,我要你干啥?”热脸贴上冷屁股,那姑娘袖子一甩,悻悻而去。他一直用这句话拒绝那些主动献殷勤的姑娘,今夜已经打发几位。
牡丹阁虚掩的门忽然被撞开,一个手握绿竹、身穿韩府服饰的矮个子下人闯进来,下人“啪”的一声将一只布包扔在地上,竹棒一杵,单手叉腰立在门边。韩丰年吓得不轻,连忙命姑娘们速速离开。妓女虽不知来者何人,但均见过世面,知是来闹事的,惊恐地起身,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口。
花痴见韩丰年及云梦飞罕见地露出惊慌错愕的表情,不明就里,匆匆忙忙奔过来,一揖到地,陪笑着道:“不知小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下人冷冷一笑,“你就是花痴?居然敢招惹我相公?看我不宰了你!”言未尽一手揪住他左耳朵。花痴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声中带杀气,迅速一歪头,避过左耳,右耳却给紧紧攥住,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难道你、你就是梦飞哥的嫂夫人?”花痴冒死赶回来报信,心情焦躁,而且那夜天色黑暗,根本看不清乔翠的样貌,但一路上听闻乔翠脸上有疤痕,是个厉害角色,今见来人脸上有疤痕且是个女子,身手敏捷,便猜是乔翠杀上来了,连忙求饶道:“嫂夫人饶命!我知道梦飞哥跟你未圆房,哪敢惹他?是他自己要来的,与我无关!”
乔翠一听,怔了一下,花痴乘机挣脱,捂着发疼的耳朵跳开。云梦飞站起来,脸色尴尬道:“小乔,确实是我自己主动跟来的,与其他人无关。”
“为什么!”乔翠泪水迸出,大吼一声,如狮子出林、猛虎下山。镖师们全都吓得抖了一抖,终于见识到“河东狮吼”的厉害!
云梦飞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韩丰年连忙上前打圆场,岔开话题问道:“小乔妹妹,你是怎样找来的?”乔翠怒气冲冲道:“我对门外的老鸨说你们身上没钱,三当家夫人让我把银两送来。她听得立马命人带我上来,你们还真在。不害臊!”
韩丰年微微发窘,强行堆起笑容道:“妹妹,你这样说倘若传出去,我们今后哪还有面子在江湖立足?”
乔翠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你们不该做的都做了,还有面子讲面子?”韩丰年讪讪地笑着,他不擅长吵架,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这班人中口才最了得的柳子华和林大海,偏偏两人因为没召妓,正坦然地一个喝茶、一个喝酒,饶有趣味地欣赏着这场闹剧。
花痴解开乔翠扔下的布包,里面竟全是小青石,又好气又好笑,见乔翠气焰嚣张,壮起胆道:“嫂夫人,男人喝花酒寻欢作乐很平常,梦飞哥又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走在街上不知迷死多少女人。你得看开些。休怪我实话实说,这儿的姑娘哪个不比你漂亮?身材不比你好看?皮肤不比你光滑?子华哥男扮女装比你更女人,难怪他看不上你,你的皮肤不光滑也不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乔翠怒吼,“我比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