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能弃之不顾啊……”说到最后,这名青年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在场的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是心有戚戚焉。
他们也都有父母、妻儿,他们的心里也做过挣扎,也有想一走了之的时候,只是刘秀的人品和德行,又让他们打心眼里敬佩,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听了青年的话,刘秀沉默片刻,而后转头看向朱祐,问道:“阿祐,我们还有多少干粮?”
朱祐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主公,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刘秀说道:“给他二人一包,让他俩走吧!”
“主公——”朱祐急了,他们的食物本就所剩无几,再分给他俩一包,剩下的更少,再者说,谁知道他俩这时候离开,是不是去告密,透露主公行踪的?刘秀环视在场众人,柔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有至亲需要去照顾,所以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我都不会怪罪于你,也不会心存怨念。如果以后有谁想要离开
,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向我说明,不必再偷偷摸摸的跑了,倘若没有食物,你们又能走多远呢?”
他的这番话,让在场众人无不深受感动,不少人忍不住潸然泪下,那两名被朱祐抓回来的青年,更是羞愧难当,哭得泣不成声。
“主公,我们不走了,我们愿意留下来!”两名青年边向前叩首,边异口同声地哭喊道。
刘秀起身,走到他二人近前,把他俩从地上拉起,说道:“都起来吧!”说着话,他转头看向朱祐。
后者的五官都快揪成一团,最后没有办法,狠狠跺了跺脚,从行李当中摸出几块干粮,有一块布包好。
然后他走回到两名青年近前,将小布包狠狠塞进其中一名青年的手里,沉声喝道:“赶快滚!以后再让我遇到,就算我讲情面,我的剑也不讲情面!”
两名青年再次向刘秀下跪,哭道:“主公——”
“去吧!”他二人已经生出离心,刘秀不会再留,即便现在留下他二人,以后也不会长久,而且还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
见刘秀决绝,执意不肯再留下他二人,两名青年对视一眼,双双向刘秀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形,三步一回头的离去。
刘秀等人在这座废弃的村庄住了一宿,翌日一早,众人继续赶路。刘秀一行人,因为被王郎通缉的关系,根本不敢进城镇,他们的食物也无法得到补充。
一路上,食物不停的被消耗,过了巨鹿郡的斯洨水后,刘秀一行人便彻底断粮了。这时候的刘秀,可算是他这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艰苦的时刻。
身在异地他乡,举目无亲,且周围不知有多少人在四处搜寻他的下落,欲取他的首级。
其实此时刘秀所遇的险境,完全不次于昆阳之战,甚至比昆阳之战还要凶险万分。
漏屋偏逢连夜雨,现在刘秀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恰在此时,他又听说巨鹿郡太守,业已归顺王郎。巨鹿太守正集结兵马,欲追捕他。
刘秀在巨鹿郡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向东北方向行进,去往信都郡。可是进到信都郡没过多久,噩耗再次传来,信都郡也归顺了王郎。
受形势所迫,刘秀在冀州已经待不了了,无奈之下,他还得继续向北逃亡,出冀州,进幽州。
刘秀出了信都郡,刚进入幽州的涿郡,人便病倒了。
连日来,刘秀疲于奔命,早已是劳累不堪,且还断粮多日,身体透支严重,而这些的种种,都比不上他的心理压力。
他好不容易才离开洛阳,脱离了刘玄的掌控,结果刚到冀州,王郎称帝,他又一路被王郎追杀。
从赵国郡,跑到巨鹿郡,又跑到信都郡,现在偌大的冀州已没有他刘秀的立足之地,只能被迫跑进幽州。
这一路逃亡跑下来,刘秀心里所承受的压力,要比他周围的人大得多。
他要活命,他还要领着身边的这些兄弟们一起活命,可是老天似乎就是不想给他活路,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以及饥寒交迫之下,刘秀也终于承受不住,一下子病倒。
此时,刘秀一行人已经断粮好多天了,连日来,他们就是靠挖野菜、草根充饥。
此时看到病倒的刘秀,在场的众人都是一筹莫展。现在就算有良药也没用,主公得需要进食才行。
这时候,冯异突然把肋下的佩剑抽了出来,在场众人见状,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声问道:“公孙,你这是要作甚?”他该不会是要造反,想杀主公吧?
冯异看了看众人,回手用佩剑把自己的袍子割开。人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他这是要割袍断义?
平日里,冯异就是个孤言寡语的人,此时他也不说话,将袍子割开后,手伸入袍子的夹缝当中,摩搜了半天,而后,他把手抽出来。众人拢目细看,看清楚他的手,人们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原来冯异手中竟然抓着一把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