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或许是无意,上天的安排,又或许是路敬然有感,他转过了身,看见了路钧所扮的中年人。
路钧被路敬然那双不满血丝的双目盯上,心里陡然加速,很慌,从来没有过的慌张,似乎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极力镇定,双目竭力使之平静然后漠然,然后他才慢慢怯怯的正视路敬然。
父子俩刚刚对视,二人便几乎同时一颤,路钧从路敬然眼中感受了从来没有的温暖,自己流泪都不知晓。
路敬然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哆嗦,双目激动,低声喃喃:“是你来了吗?”
人们说父子间,会有血缘联系,恐怕这就是了吧。路钧望见路敬然双目的一瞬,脑海竟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只感觉时间像是停止了。慢慢的,曾经自己幻想塑造的梦开始在一遍一遍的回荡,恍惚间,父亲似乎在慢慢靠近他,在温和的叫他,渐渐的一个英俊男人和他幻想的“父亲”重合。
路钧呆呆的轻声呢喃:“父亲。”然后当他回过神时,便见路敬然已经转过了身。
“或许,他没有认得我。”
路钧带着怅然和失望喃喃,看着路敬然的背影,多么期盼,多么希望他可以转过身,转过身。
“喀嚓!”
他就这样看着父亲的背影,那背影不知怎么,他看到一阵愧疚,一阵后悔,还有不散的萧瑟。一时,他想了很多,说巧不巧,路钧脚下一块瓦砖突然滑落,落在地上。
“谁!”
当瓦砖落地的时候,顿时经过这里的冯府侍卫便冲到这里。路钧不得不考虑离开,现在的他心情很矛盾,对路敬然的没有了恨,一切恨在人生改变,在两月多的一次见面后,彻彻底底的消失,留下的是怨意、赌气。
他咬咬牙,最终没有妄图去将路敬然放出来,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不是他没有实力离开,而是心里有一点不愿意,有脾气。以往冷冰冰的心性,变得有了像普通孩子在最亲的父母面前撒脾气的思想。
他在想,为何我要主动,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他应该对我道歉。我贴上去,反而会让他觉得,我像是天生就离不开他。
这样的念头,让他犹豫徘徊,最终心里定计,反正路敬然有跑不了,我想通了以后,再来,或者可以趁着一些时间,来和路敬然交流。
最后再看了一眼路敬然,期盼没能得到,他不再停留,在侍卫跳上房顶前,一溜烟遁了。
而在他走后,一直没有转身的路敬然,流着泪红着眼,转了过来,怔怔的望着路钧消失的地方。
“对不起,孩子,是父亲的错,既然见到了你,我也该走了,我要去找你的娘亲,我要去寻找我的记忆,我要找回我的一切,对不起钧儿,我不能照顾你,不能……给你……道歉了。”
夜晚,冯府大乱,路敬然留下三封书信离开了,没有人察觉他的离去,这间房屋也没有遭到破坏,就像路敬然凭空消失。
当夜冯宝儿拆开了属于她的那封信,边看边流泪,到最后一张脸已经被泪水洗过,她的声音颤抖,身躯颤抖,瘫软在地上:“我不怪你的,我一直没有怪过你的,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从这以后,冯宝儿变得很沉默,有时望着天边,可以坐上一天一夜,有时会像疯了般呢喃着无法听清楚的语言。而那夜第三天,冯宝儿便离开了家,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冯钟听闻父母亲先后消失后,在冯族大比上以十一岁最小年龄取得第五的好成绩的喜悦被沉默代替,当天打爆一万个沙袋。
而剩下的那两封信,一直都被冯钟放在胸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再说路钧再度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观众席上时,冯府也是小乱了一下,侍卫被打晕,就意味着有人闯入冯府。
幸好,那日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盗贼,借着这次大比,去冯府盗窃被抓住,将路钧的痕迹掩盖了,为了不引起怀疑,路钧直到冯族大比结束才随着人流离开。
这次冯族大比,让人们见到了冯家的新生代力量,前五名都是一流天才,足以名动风轻郡乃至周围各州的少年。
第一名是看起来深沉、沉稳的冯纪,以十四岁灵士一层遥遥领先,冯阳排在了第三名,冯钟挤进第五,第二名被一个一直默默修炼的嫡系弟子冯旗逆袭,以十五岁灵徒九层,倒是爆出了不小的冷门。
人们悄悄议论,这次大比,并没有上一届热闹,没有像冯峰那样的天才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