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转醒过来的时候, 身边正放着一大堆不认得的奇怪晶体, 萧昊和石之轩背对着他,埋头在厚厚的书堆里, 低声交流着什么。
他感受了一番体内的内力,练功时候的狂躁已暂时被压了下去,身边源源不断传来的寒意令他忍不住打了个抖, 他随手捡起一块千年冰芯,只觉整个手掌都要被这东西冻成冰砣子。
萧昊闻得身后响动, 欣喜转过来道:“你醒啦?”
他放下手中的书, 走来把了把脉, 舒了一口气,又从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摸出一瓶古怪的东西, 递给东方不败道:“来,再喝一点儿。”
东方不败皱眉瞧着那泉水,下意识道:“这是何物?”
萧昊解释道:“你练功燥乱不定, 遍身生热,这是天山雪水, 拿来应急一下。不过它对你的修为没什么益处,不要喝多。”他正色道:“葵花宝典我知之甚少,一时找不到完善的办法来解决你的问题。不过你若信得过我, 不妨把葵花宝典借我一观,也许我能对症下药找到法子……”
东方不败接过天山雪水, 却没喝, 而是不悦似的陷在自己的思虑里。
萧昊接着道:“你这门功夫麻烦得紧, 最近还是不要练了。我见你运功的路线和道家练气的门道有些类似,但道家内功走的是阳脉,你这路走的却是阴脉,本该养心净欲,令心不起杂念,偏生你这功夫好似专门激人邪念似的,古怪极了,想要静心超然实在困难,像你这般不自宫强练,必有性命之忧。”
东方不败皱眉瞧着他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天色,疑惑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萧昊顿了顿道:“戌时刚过。”
东方不败微微一怔道:“你一天一夜没从这里出去过?”而且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
萧昊脸上有些尴尬,其实并非是他不想出去,只是石之轩这家伙,脸色黑的像块黑炭,根本不让他出门。加上东方不败状态危急,一时也顾不得那些,石之轩搬来这些书,他便就势在这里钻研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装作看天花板:“我是个大闲人,在日月神教又没什么事,找点事做挺好的。”
东方不败默然,好半晌才别过头冷冷问道:“为什么?”
“?”萧昊没听懂他在问什么,迷茫看着他。
“任我行闭关,教中大权旁落,五仙教表面上已是任我行的势力,实则已经超脱他的控制,完全可以趁此机会一举吃下日月神教。这不是你谋划的吗?”
萧昊哭笑不得:“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你故意在我面前提及尸虫的事情,让我和任我行交锋,引得任我行按捺不住向五仙教下手。你当着我的面吃那颗药,不但同时赚取了任我行和我的信任,还引得蓝凤凰因此戒备盈盈,给她种了凶蛊。任我行爱女心切,又因为那颗药,绝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必认为这是我在幕后推波助澜。”
他眼中一片凉意,讽笑道:“萧教主好计策,一石四鸟,环环相扣,不可谓不高明。”
萧昊吃了一惊,捉住他追问:“你在说什么?小凤凰给任盈盈种了凶蛊?!”
东方不败甩开他的手,漠然道:“葵花宝典应当也在你算计内?只是我想不通,只有历代教主才能得见的东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内容的?还是说,你其实只知道一部分,为了一窥全貌,所以才想法子来找我来讨?”
他瞪了一眼石之轩,冷嘲道:“我以前当你们五毒教的人都生性纯善质朴,唯恐你被他当成炉鼎而不自知,若非平一指将那些教众的死因告诉我,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你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这姓石的哪坑得住你,你们两个怕是早就你情我愿的了吧。”
萧昊讷讷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开始解释。
石之轩起身走过来,面无表情道:“你有些什么话,最好斟酌过了再说,免得伤人伤己。”
东方不败这回便紧闭着口什么也不说了,脸上的表情比那一床的千年冰芯还要再冷一些。
萧昊猛然获得了太多信息,难以消化,他在医典堆里埋了一整天,脑子还不能很快调整过来,好半天才理顺道:“近来教中频频有人暴毙,是任盈盈干的?”
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认真和东方不败平视道:“我不是你口中阴谋算计心机深沉之人,但也不是淳朴良善之辈,起初接近你确实目的不纯,我同你道歉。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恶意。”
他顿了顿,续道:“凤凰会把蚀心蛊给任盈盈我也没料到,若我是为设下圈套引你们上钩,何必把自己也搭进去?你熟悉五仙教,当知我们有一种蛊术唤做凤凰蛊,可令死者复生,不入轮回。为了解蚀心蛊我把凤凰蛊都用了,若只为谋取信任,我完全可以不必告诉任我行三尸脑神丹对我们无效的事。”
东方不败又何尝想不到这点,但这件事细细想来太令人难以心安了,耿直呆傻的苗家阿哥、城府极深的五毒妖孽、百般维护的温和兄长,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这个人,可以相信吗?
他不愿赌,所以宁可划清界限,各奔东西。
他扯了扯嘴角,冷哼道:“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若这份心意来的莫名其妙,必定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