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昊摇了摇头,“你且摸着心同我说说,能支撑几日。”
李岩想了想道:“七日。”
“好。”萧昊立刻密聊了袁承志,这远隔千里的境况,密聊可比飞鸽传书来的快多了,李岩必是算上了他们来回时间,才给出的答案,但在萧昊这里,他不愿耽误一分一秒。
李岩见他半天沉默不语,随即又突然露出笑容,疑惑不解。
萧昊道:“我方才已通知了袁兄弟,他们已开始赶往此地。”
李岩顿时一惊,还未来得及问,又听萧昊道:“三日,等我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从洛阳到京师一千六百里,就算是日夜快马加鞭,不停地换快马,也要至少七日才能跑个来回,萧昊这是怎么说出的数字?!
红娘子忽然想起拔开封城时,他们蒙眼不过一炷香时间,就从闯王大营到了开封城内,而他们自己却连脚步都没怎么行动,遂拉住了想要问究竟的李岩,对萧昊满怀信任道:“将军放手去吧,我们等你。”
萧昊冲她点了点头,正色对李岩道:“我不管李兄想做什么,但我要你记住,你生是我浩气盟的人,死是我浩气盟的鬼,什么李自成,什么大顺王朝,我留这些兄弟给你,不是让你带他们去送死。东都的城门下面还埋着酒,说好的三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你要真觉得对不起那些百姓,等砍了这些贼寇,再随我去跪在他们坟前,好好给他们祭奠,不要继续替那个膨胀过头的贼子背着骂名一路到死。”
李岩脸色泛白,到底缓慢点头应下了。
萧昊当着他们的面读起了神行千里,边读边道:“三日后,且在城头等我,细数天策将士名录。”
萧昊从京城至洛阳只要一瞬,从洛阳赶回京城却要耗费不少时间,他连同三营将士们解释的空档都没有,一落地就立刻调集军队直赴京师。
普通的凡马日夜狂奔三十里就必须要休息了,而萧昊他们根本耽误不得,所以萧昊供出了之前帮会领地圈养的特殊马匹,这些良驹不但跑的比普通的马快,而且不会累。
饱食度没有了,几捆皇竹草下去,该怎么跑还怎么跑。
萧昊第一次感受到,对于天策来说,马草到底有多重要。
闯王的反应到底没有快到这种程度,他们第一个晚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日一夜就从洛阳狂奔了五百余里。
但这还远远不够。
第二日起,北上的道路就阻塞起来,李自成大概是知道了他离京的消息,开始有针对性的在沿路设下势力守备,阻止他赶路的脚步。但他们所设防备以接近京师的地方居多,对萧昊的赶路能力的低估,导致他们靠近洛阳这边反倒没那么多兵马。
萧昊开着战场插件,看到前方有拦路的红名,人数不多就直接率众公然踏平碾过去,人数麻烦些的就果断从一侧绕开,天策将士们早习惯了无条件听从他的指挥,对他所指出的道路从未提出过任何疑惑。
如此日夜奔驰,第三日的傍晚,萧昊终于到了京城,甚至比直接从华山出发的袁承志脚程还要快些。
残阳如血,京城的东南角插着天策的“天”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萧昊长出一口气,率众直入城门。
李岩果然言出必行,萧昊赶至城中,程青竹、焦宛儿、孟伯飞等人精神尚还饱满,虽然各有负伤,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萧昊心头微松,巡视一圈,却没看到红娘子,心中立时就是一个咯噔。
焦宛儿见他归来,起身相迎惊喜道:“萧将军!”
他快步下马上前,询问焦宛儿:“李兄和红将军呢?”
焦宛儿见他一开口就问了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顿时鼻头一酸,红着眼眶道:“闯军来势汹汹,红姐姐带着天杀营拼死才给我们杀出了一条路,受了重伤,将军先随我去看看她吧!”
萧昊的心一路沉下去,立即跟在她后面拐入红娘子养伤的民居。
红娘子的流星索就挂在入口的木架上,从中间断成了两截,上面凝着未来得及擦拭的干涸的血迹,刺目的很。
萧昊行至她塌前,还未开口,红娘子已经捉住了他的手,把一团揉的快看不出形状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掌心。
她挣扎着抬高了身子,对萧昊道:“救他!”
萧昊一点一点展开了那团东西,心随着这张纸的全貌显露,沉水一般坠入最深的冰窖。
上面开头以血润着四个大字——
“吾妻亲启”。
是李岩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