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要死心?”听到最后的一句威胁之语,众人在心中咂摸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儿来。
如果还有以后,那么菩提树就不会死,那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菩提树就是龙仙儿罩着的存在了,大家再想动他,几乎就等于自寻死路,和自杀没有分别。
龙仙儿虽然游戏人间,性情诡异难测,但是说话向来算话。她既然说了谁不死心就让谁死,那么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长老堂众人纷纷退去,谁也不愿再在秀灵峰多逗留。
蔡文卿、方少逸等人却是留了下来,紧张的看着断为两截的菩提树,面色惊恐,骇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别问为什么!”龙仙儿扫了周围几人一眼,然后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滚!”率先便是顶天立地智慧大将军呱呱,咕咚一声就跳到了堆雪潭中。
颜晓月则是犹豫了一下,看见师父对她使眼色,这才离开了阁楼,随着大家一道,心慌慌的离开了这里。
“转世仙人?时空的偷渡者?夺舍重生?”周遭无人,龙仙儿绕着林青的半截树身缓缓踱步,随手一抓,竟是将林青的灵魂拘到了手中,皱起眉头,似笑非笑的问了一系列的问题。
树身被斩那一瞬的可怕感觉还在林青的心灵之中盘旋,那是真正的属于死亡的恐惧。上一次还在地球时,死的太快,又没什么感觉,他还没能真正体会这种恐惧,就算是观想建木真身时的毁灭,也远远不及此时此刻的亲身经历来的鲜明。
恐惧、绝望、颤栗、茫然……最后,酝酿出来的却是一种离别的情绪,向这个世界、自己的梦想……一切属于自己或不属于自己的存在告别,那种不甘和留恋才是最可怕的。
“你现在可还没死,只不过是尝了一点死亡的味道而已。”猛然之间,龙仙儿的声音在林青的心底响起,登时将林青的心神拉了回来。“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我的手一松,你就死定了!”
“这就是你的考验?”林青的心中莫名的一阵愤怒,“你为何这么叼?可以玩弄别人的生死?”
“你后悔了?”龙仙儿淡淡的问道。
“法克,老子才不会拜一个疯婆娘为师!”对于这场考验,早已超越了林青的预期。说好的生死由他自己掌控呢?树身都被斩断,灵魂都被抓出,没有别人的帮助,他根本就必死无疑。
龙仙儿此举,已经违反约定了。
林青非常愤怒,这种人太危险了,在她面前,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算,许是因为太过紧张,这一刻,林青终于爆发了,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看样子你是真的后悔了!”龙仙儿眉头微蹙,随手一挥,便将林青的灵魂丢开。
“拜你为师,你以为我是自愿的?我只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死就死吧,老子根本不稀罕你……”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本心彻底的释放了出来,好像一头桀骜不驯的野马,谁也不服,不愿受任何人的驾驭,不愿被绑上任何的枷锁。
但是,灵魂的湮灭是无比痛苦的,风如刀,将他的灵魂洞穿,天地之间种种驳杂的气息,一切的光线,都如同致命的毒药、杀人的凶器,对他的灵魂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的意念开始退化,聚集的灵光开始散去,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变得模糊,最后,形成了一个黑洞。
“哼,你又凭什么这么叼?”龙仙儿随手一抓,将林青的残魂抓到了手里,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半截树身,随手一抓,将之接回了树桩上,最后又将林青的残魂送回了树心,猛然一动,双掌横起,唰唰唰,打出三道透明的剑光,倏地贯穿到树身之中,最后又拿出一枚玲珑丹丸,悬于掌心,五指忽然一捏,那丹丸炸开,化为丝丝缕缕的丹气,然后被她一点点化入树心之中。
也不知过去多久,漫长的彷如一万年,林青忽然从无意识的状态恢复过来。然后,种种的记忆从断绝意识的那一刻开始往前,不断的恢复。之前经历的可怕之事率先浮现他的心头,然后是龙仙儿在考验他,那种记忆往前流动的感觉非常奇怪,仿佛时光在逆流。
这一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每一件都迅速的浮现而过,因为是完全逆转,甚至面目全非,然后,他开始回归成为一棵小树芽,小树芽往回缩小,成为一颗种子,然而一切却没有停止。
一些从未在他记忆之中出现过的画面开始浮现,完全颠倒,错乱不堪,他只感觉到有一些诡异的声音、绚丽的光、飞速的移动以及眩晕感。然后他的灵魂从树心之中射了出来,汽车开始往回飞去,开始倒退……接着便是他前世的一生。
如果不是因为有着某些刻骨铭心的关键记忆点,在这种倒流的记忆方式之下,他甚至无法断定那就是自己的记忆。自己从前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包括那些被他遗忘的陈旧片段,都是一一闪现了一遍。
待过了好一阵子,记忆的过程结束,他的意识终于回归,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几乎被打回了原形,一如当初那棵初生的小树芽。
但是,自己居然没有死,这让他感觉不可思议,而且树身似乎也恢复如初了。
“我很生气。”龙仙儿的声音适时的在林青的心灵深处响起。
“我又感觉不到!”林青满不在乎的回答。
“不知好歹!”龙仙儿恼怒,“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你也只会这个罢了。”林青无所谓的回答。无知者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