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风听那老管家如此一说,心里面马上就明白了--
这只毛色金黄、极爱干净的小狗以前肯定是常回这处人家的,只是由于没有办法口吐人言、说明情况,而且见到亲人难免悲伤,所以忍不住流泪呜咽。
而这一切,却恰恰被这户人家视为“狗哭猫笑”的不祥之兆,故而对其甚是厌恶!
昔日的亲人对自己越是厌恶,那条无法开口相辩的小狗肯定越是着急伤心,如此一来就形成了这个恶性循环。
所以那老管家开门后见到很是干净的金黄小狗,才会说出“又跑到这儿来了”的话。
吃了个闭门羹的苏临风并没有自讨没趣地再次敲门,而是稍稍思忖了一下,立即一挥手带着那只很是干净的小狗走到了数丈开外的地方。
“这里就是你的家么?”苏临风蹲在地上小声问道。
那只小狗乌溜溜的大眼睛噙着泪水点了点头。
“以前你是这宅里的什么人?”苏临风说完以后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对方无法回答,于是立即换了个方式问道,“你是这宅里的小姐么?”
那只小狗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是这宅里的少爷?”
苏临风通过这种方式一步步试探着相问,直到知晓对方曾经是这宅里的三少爷,苏临风这才胸有成竹地站了起来,“走吧,这一次苏某让你家尊长亲自来接你回府!”
听懂人言的小狗立即激动地竖起身体,两只前爪合到一块像人那样朝着苏临风频频作揖。
“开门!快点儿!”
苏临风刚才见那老管家甚是老而无德、不讲礼数,根本不给自己开口说话的机会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故而这次握起拳头擂门如鼓、大声叫了起来。
“尔是哪里来的外乡狂徒,胆敢到这张府撒野放刁?莫不是皮紧了故意找抽还是怎地?”老管家听到还是刚才那个外乡人的声音,很不客气地威胁道。
“快点儿开门,快点儿!”苏临风也不答话,只是继续咚咚地擂门如鼓。
“这小子真是欠揍!”那老管家丝毫不问苏临风来找何人、敲门何事,立即招来了几个壮实的家丁护院,这才猛地拉开了大门,“小子你有种别跑!”
“呵呵,苏某等着你家老爷亲自出来相迎、设宴相待的,怎么会跑?”苏临风见那老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这小子甚是无礼,先揍他一顿再说。”扫帚眉三角眼儿的老管家瞧了瞧苏临风衣着粗布蓝衫,一看就不像有钱有势之人,于是二话不说,冲着几个家丁招呼道。
“看谁敢动手?”苏临风此来并不是为了惹是生非,故而悄悄使出摄神之术,将那几个家丁悉数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们几个想让老夫扣你工钱还是干脆不想在张府干了?嗯?”老管家见几个家丁傻呼呼地愣在那儿并不肯迈步上前,气急败坏地吓唬道。
“老匹夫别动不动就吓唬人,苏某不会揍你,但你再如此老而无德、仗势欺人的话,小心那几个家丁反过来会揍你的!”苏临风负手在后淡淡地说道。
“你?你是什么人?”老管家见几个家丁丝毫不听自己的,这才有些慌乱,“我家老爷可是有钱有势,到这儿找碴儿小心送你到大牢里面去!”
“啧啧,老匹夫就知道‘有钱有势’,这几十年就没听说过‘和蔼善良’么?”苏临风摇了摇头,“去,把你家老爷叫过来,就说苏某到此来访。”
“好,好!”那老管家顺势转身便走,却并没有去禀报家主老爷,而是匆匆忙忙找了几个护院的武师带着家伙再次出来。
“喏,就是这小子想要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的!”老管家神气活现地指着苏临风信口雌黄、大加诬蔑,“几位武师把这小子抓起来,老爷他定会重奖诸位的。”
几个掂刀持棒前来的武师瞧了瞧手无寸铁、斯文儒雅的苏临风,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动手--这个书生哪里像个打家劫舍的样子啊。
“快点啊,待会儿这小子一跑,诸位的赏银也就跟着跑掉了。”老管家当然明白几个武师的疑惑,立即抛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诱饵--赏银!
“呔,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几个武师相互瞧了瞧,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跟银子过意不去,所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立大喝一声准备动手。
“呵呵,几个只认钱财不认良心的狗东西,尔等不妨睁大狗眼瞧瞧苏某是谁?”苏临风古井不波地摇了摇头,“尔等比那八百大内侍卫、十万骁勇禁军还要厉害么?苏某不怕那些人,还会怕尔等几个狗腿子不成!”
“嗯?”几个护院武师面面相觑,顿时被苏临风的气势给镇住了--这个手无寸铁的斯文书生为何会有这般镇定自若?
“几位别听他瞎吹!最多一个区区秀才而已,他哪里会见过什么大内侍卫啊!”老管家见苏临风几句大话就吓住了数个手执刀枪棍棒的武师,不由得又急又气地催促道。
“老管家所言甚是有理,这小子吹牛吹破天了竟然!”几个武师听老管家如此一说立即是恍然大悟--布衣秀才哪里会有可能见到什么大内侍卫?很显然这小子信口雌黄一时吹过了气儿!
“呵呵,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尔等没有见过苏临风,难道也没有见过苏临风的画像么?”苏临风依旧闲庭信步一般面不改色,并没有与几个看家护院狗腿子动手的打算。
“苏临风?咦--是像啊!”苏临风话音刚落,其中一个武师仔细瞧了瞧苏临风,立即叫了出来。
“你你,你是苏苏临风?是那个犯上弑君的苏临风?”另外一个武师立即哆嗦了起来。
“呵呵,没错,正是苏某!”苏临风淡淡地笑了笑,“怎么?刚才尔等为了区区几个赏钱儿想要把苏某冤作贼人,这时难道不想捉拿苏某向朝廷请赏么?那可是万两白银啊!”
“这?”扫帚眉三角眼儿的老管家也曾见过那份海捕文书,如今听苏临风这么一说,马上浑身颤抖了起来--像,太像了!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弑君重犯!
“老奴有眼无珠,老奴不知壮士驾临,还请壮士高抬贵手饶了老奴吧。”老管家见几个武师战战兢兢不敢向前,心知不妙立即跪倒在地,一边连连自扇嘴巴,一边请求苏临风高抬贵手。
“爬起来吧你,狗眼看人低的老家伙!”苏临风皱了皱眉,“苏某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一个老奴才还不配苏某动手,去,快叫你家老爷出来!”
“是是是,老奴谢过苏壮士,老奴这就去请吾家老爷.”刚才还气势凌人的老管家这时竟然像个哈巴狗一样躬着身子匆匆而去。
“什么?!”张员外一听管家说弑君重犯就在门口等待,手中的茶碗一下了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这,这可如何是好?”
张员外是曾读过书的人,深知自己若是亲自迎接弑君重犯进府的话,将来肯定是难免株连之祸。
而自己若是不出去相迎的话,惹恼了弑君重犯自家老小必然性命难保--
毕竟听老管家禀报,说几个武师和家丁遇到了苏临风根本不敢动手;再者说,皇帝身边御前侍卫那是什么人啊,能够弑君而且成功逃出的人是区区几个武师能够对付得了的吗?
张员外稍一思索,知道若是让那姓苏的一直站在自家门口实在是百害而无一益,于是立即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快,随老爷一块前去瞧瞧。”
“张,张某不知壮士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张员外一路小跑地来到门口,定睛瞧了瞧苏临风,与印象中那海捕文书的图影一对照,立即战战兢兢地躬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