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响处,苏临风神色凛然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此曲是何人所谱,竟然让人如此耳熟!”
伴随着婉转悠扬的瑶琴之声,妙空道姑轻声吟唱了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一曲《关睢》尚未奏完,妙空道姑已经是削肩颤抖、泪流满面!
因为,虽然《关睢》名篇天下传,但此曲却不是坊间流行的曲调,而是当年苏临风在明经书院读书时专为心上人李娉婷所谱!
韩玉婧心思玲珑,既知苏临风与妙空当年的一段情缘,如今又见妙空手抚瑶琴、轻声吟唱而无声泪流,知道这必是他们二人当年私下所奏之曲。
虽然心中略有酸意,但见苏临风听到此曲竟然说出“此曲是何人所谱,竟然让人如此耳熟”,韩玉婧也是倍感高兴……妙空的这番良苦用心终于让苏临风似有醒悟!
“苏公子,想起来此曲是何人所谱的了吗?”一曲终了,妙空拭了下眼泪,近前轻声问道。
“此曲很是耳熟,在下似乎曾经在哪儿听过一样,”苏临风拧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可惜在下实在是想不起来何时何地曾经听过,咦,这位仙姑怎么哭了啊?”
妙空道姑见苏临风果然已经记不起他曾经所谱的《关睢》之曲,也彻底忘记了昔日的李娉婷,不由得紧抿樱唇儿,眼泪簌簌直往下淌。
“婧儿妹妹,阿姊,阿姊去也!”妙空道姑见苏临风恍如隔世一般将自己视为路人,一扭头便匆匆而去!
待到跑出十多丈远近,妙空这才忍不住哽咽起来……
纵使娉婷遁入空门,每当夜静更深之时仍旧难免想起父母亲人,想起明经书院的那个翩翩少年;然而苏公子他一场怪病,竟然将娉婷彻底视作了路人。
妙空道姑掩面而去,韩玉婧也是脸色苍白地愣在了那儿。
如果说在此之前韩玉婧心里面对苏临风的失忆之病还抱有一线希望的话,妙空阿姊的掩面而去让她彻底失去了希望:
就连归航道人对此都是束手无策,小书生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想起来他曾经亲口对婧儿说过的那八个字……得妻如卿、人生无憾!
这次韩玉婧并没有哭出声来,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慢慢走了到苏临风的身边,轻声说道:“苏公子,请随婧儿这边来一下。”
丞相李直知道她们二人两情相悦、几待成婚,而苏临风突逢此难,自然是让情窦初开的韩玉婧痛苦不堪;故而见韩玉婧缓缓走到苏临风的身边,知道她们有话要说,立即冲其他人一使眼色,连忙到远处回避歇会儿。
顿时那辆皇上御赐的四驾马车旁边,只剩下了苏临风与韩玉婧两个人。
“苏公子不必回避,婧儿与公子有婚约在身的。”韩玉婧示意苏临风不必躲开,将她们二人的情况娓娓说了起来。
“韩姑娘,请恕在下,请恕在下实在是记不起来了。”苏临风又是感动又是尴尬地看了看韩玉婧……因为他心里明白,作为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家能够说出此番话来,确实是殊为不易!
“不要紧的,不管苏公子还记不记得婧儿,但婧儿今生不会忘记苏公子,”韩玉婧正色说道,“既然苏公子已经忘记了身是何人、家在何方,那么苏公子还管他什么君王天下事,何不随婧儿找块山明水秀之地闲看云卷云舒、大雁南飞呢?”
“这个?”苏临风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如丝如缕、似有似无的笛声。
苏临风听闻此曲,竟然眼神一亮、脱口而出:“哦,原来在下确实是姓苏名临风,家住玉寨山,也曾在明经书院读过书!”
“小书生你?”韩玉婧见苏临风突然眼神清亮、忆起前事,立即惊喜地叫了出来。
可惜的是,随着那阵如丝如缕笛声的戛然而止,苏临风随即眼神一暗,抬手拍了拍额头:“苏某,苏某在什么书院读过书啊?”
“苏公子你且先坐,婧儿前去看看!”韩玉婧知道,苏临风的瞬间清醒肯定与那阵似有似无、如丝如缕的笛声有关,于是迅速起身冲了过去。
虽然心里又激动又紧张,但韩玉婧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更何况对方是不是在故意引诱自己前往的亦是不得而知,故而韩玉婧丝毫不敢大意,在接近那片小树林时,立即放轻手脚慢慢靠近,想要先看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在这个地方。
“急急如律令,来者快出现!”当韩玉婧小心翼翼、慢慢靠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韩玉婧没有想到道家咒语竟然还有这么个用法儿,不由得哑然失笑,只好挺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