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在林家我被楚岚和林依依差点害得流产后,我就很少再回林宅住了,就算去了也不和她们碰面,躲避一切对我有威胁有伤害的牛鬼蛇神。
六月中旬的时候,因为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我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更加害怕,做梦也会梦到那些血淋淋的剖腹产画面。
生产前一天我爸从程家村赶了过来,我在手术台上喊破了嗓子,简直要把我痛死了,我依稀记得期间好像晕过去几次,医生拍着我的脸告诉我不能睡,再使劲儿就生出来了,我抓着身上盖着的绿色单子,大叫一声,然后就有一阵明亮的哭声响彻了产房。
我都虚脱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程天涯攥着我的手,然后我感觉到了温热,仔细一看,他竟然落泪了。
最终还是中了我的意,是个女孩,六斤六两,小名就叫六六,大名叫程雅菲。
她那样小,就躺在我隔壁的小床上,我醒来就能看到她。
生下六六的第三天早上,程天涯带着六六去做检查,我因为血压还是不太稳定,头有点晕就躺在床上发呆,臆想以后带小孩的日子。
后来来了一个人来看我,他刚进来的时候我没想起来是谁,他也不在意,把带的东西放在上面桌子上,看着我笑道:“小爱,不认识我了?”
五秒钟的愣神之后,我终于想起来,他是林海生的战友,那位傅叔。
我受宠若惊,半坐起来说:“我记得了,您是傅叔吧,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额头上已经有了抬头纹,眼角鱼尾纹也很深,搬个凳子坐在我对面,他说:“你快躺着吧,别起来,我正好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孩子呢?”
“孩子程天涯领着去做检查了,应该快回来了。”我说。
傅叔淡淡的哦了一声,看了看桌子上的袋子,又问我:“你要不要吃苹果,我给你削一个。”
和傅叔这样的高级军官说话我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他倒是很随性,拿个苹果开始削,削好之后切一小块儿给我。
我很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说声谢谢。我把苹果吃完了,他又切一块给我:“还有呢吃吧。”
我摆摆手,“不吃了,傅叔您吃吧。”
他眼神不太对,我总觉得他有事要说,不像是单纯的有空过来看看。
果然,几分钟之后他开口问我:“小爱,我问你个事,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他怎么会提起她?
我犹豫了一下,答道:“我妈妈叫吴翠萍,傅叔,您怎么会问起我妈,你们认识?”
他皱起眉头,眼神怪异,自顾的说:“吴翠萍,姓吴?”
“对啊。怎么了?”
他一副失望的表情,连说两句没什么,然后不说话了,我也就没再继续问。
程天涯抱着六六回来了,小家伙还在哭,胳膊上有一个针眼,应该是验血了。
“傅叔您来了,”程天涯看了傅叔一眼,然后把六六放回床上,低声哄她,“来,乖啊,不哭了。”用手指抹抹她的眼泪。
傅叔站起来走到离六六近的地方,弯腰凑近看看,笑着说:“这么个小人,长得可真白,眉眼和天涯很像。”
“我的孩子当然像我了,不像我可就麻烦了。”
傅叔听了低声笑笑,眼神里尽是慈爱,后来他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傅叔好像还有话没有跟我说完,我转头问程天涯:“傅叔的名字叫什么啊?”
“傅运强,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我明明身子很虚,但是下奶特别快,而且和郑艺菱一样,奶水多,六六这孩子人小脾气大,经常不好好吃奶,我每天晚上都涨得睡不着觉,衣服穿的单薄的时候,很快胸前就会湿一大片,后来就把滴出来的奶水放到冰箱里冷藏起来,这样不至于浪费。
有了六六以后程天涯就变成了超级奶爸,冲奶粉换尿布他比我还利索,倒是我这个当妈的什么都不会了。
六六满意一百天的时候,我们给她办了百日宴,来了好多人,几乎都是林家这边的,我这边只有我爸爸一个人,郑艺菱坐着轮椅也出席了,带着郑瑾瑜。
对,他们的孩子叫郑瑾瑜,有点偏女孩的名字。
人很多,但我依旧觉得心里空一块儿,因为少了孙园园。
宴会结束后的晚上,我一直睡不着,拿起手机从列表里找到那个号码,即使知道她不会收到,但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园园,我有孩子了,是个女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