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的苏立言,那是赶都赶不走的,于是竹林酒会,便多了个熟客。
才子饮酒,自然少不了有趣的话题,王守仁来自江南余杭,这话题不知不觉中便扯到了海禁之事上。文人才子,妄谈国事,实在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莫看才子们还没入朝为官,但完全不妨碍他们吹牛皮,说起朝堂政事,一个个口沫横飞,宛若叱咤江湖的剑客。
以前也曾和王守仁聊过海禁的事情,所以苏瞻有着自己的想法。岳思崖侃侃而谈,等他说完,一旁的秦伟鼓鼓掌,淡淡的笑道,“海禁一事,关乎国体,不知立言兄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低见倒是有一点!”
秦伟不以为意,“不管怎样,大家畅所欲言便可,此间竹林,只有我等几人,出的你口,入得我耳,立言兄但说无妨!”
放下酒杯,苏瞻也轻轻地笑了笑,“也好,那苏某就姑妄言之,大家姑且听之!”
“海禁,以前也曾与伯安兄聊起过,海禁,其实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为什么要禁。至少苏某觉得毫无必要,海贸,能为沿海一带百姓带来无数的财富,还能让我大明贸易兴盛,海贸,于民有利,于国有利,为何要禁海呢?”
秦伟仔细听着,回味着苏瞻的话,“立言兄此言颇为新颖,只是有些骇人听闻了,若是处处谈利,岂不是有违君子之道?于我大明也未必有益啊!”
“君子之道?有德、有心,便是君子,不谈利,又能如何?利一直存在,谈不谈他都存在。试问天下,谁人不谈利?你我大多数人十年寒霜苦读,求的是什么,无非是步入仕途,立于朝堂之上,这种追求,难道就不是利?世间之人,有人爱美色,有人图财富,有人恋权力,有人满足于一日三餐,有人满足于手控天下。利,一直存在,对于每个人来说,利则不同。”
“元观兄,你来自关中,乃是弘道先生的学生,想来也能了解些朝堂上的事情。如今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大家图的又是什么?大家张口闭口圣人云,不可言利,可又是怎么做的呢?利,是一种欲望,源于本能!”
“所以啊,海禁是行不通的,利之所在,必有人前仆后继,禁了又如何,还是会有人暗地里进行海贸。对于那些普通的百姓来说,出海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能改善生活,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呢?海贸之利,可以善加引导,形成规范,而不能一股脑的切掉。俗话说,堵不如疏,一味地封堵,只会适得其反!强行海禁,必将导致沿海之乱,这才是真正的于国不利。”
苏瞻一番话,让人耳目一新,同样苏瞻的话也是胆大包天。
秦伟站起身,拱拱手,由衷的叹道,“今日听立言兄一席话,可真让秦某大开眼界,原来海禁竟然如此复杂。世人皆避利,而立言兄,却从利出发,却也解了不少疑惑。”
“元观兄言重了,这些不过是苏某一些谬论罢了,当不得真!”
苏瞻也起身回了一礼。
申时中旬,众人方才慢慢散去,看着秦伟离开书院,苏瞻小声的问道,“德馨兄,你觉得秦元观此人如何?”
“不骄不躁,待人和善,才学出众,颇有君子之风!”
岳思崖也点了点头,“岳某与秦元观相识已久,此人心性坚韧,他想做到的事情很少失败,也算是一位良友。”
杨慎提着空空如也的酒壶,晃了晃脑袋,“秦元观出身弘道书院,却毫无傲气,也少与人争斗,京城中与之相熟之人,无不与他关系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