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着肥硕的脖子,段爷很有些费劲地哼哼起来:“着什么急呀!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还怕这花贼真能飞了不成?去把那些个图样全都拿回来收好了,这可是物证,一张都不能少!再把那花贼的从犯先拿住。一会儿等这场面完事了,一并带回巡警局发落!”
瞠目结舌地着两个站在段爷身后的巡警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假和尚顿时扯着嗓门吆喝起来:“这里边可没我什么事儿!这图册这图册是冯六爷昨儿晚上才给我的,说是他前些年跟火正门里头的人喝花酒,顺手从火正门里头那位爷身上顺来的,我可不知道他这话里有假!”
不由分说地攥住了假和尚的胳膊,两个段爷带来的巡警熟门熟路地拿捏着假和尚胳膊上的关节一拧,顺手从自己腰里抽出来一副沉重的板铐,重重地扣到了假和尚的手腕上!
也不等疼得呲牙咧嘴的假和尚再出声,一个巡警异常利落地从自己袖子里抖出来一根只有米粒粗细的牛筋绳子,勒在假和尚的脖子上结成了个活扣儿,这才狞笑着在假和尚耳边低声说道:“相好的,识相点!真要是再胡乱攀扯,我手指头上这么一动,你可就真明白啥叫满肚子话说不出来!”
眼瞅着自己拿出来的图鉴转眼间成了贼赃罪证,坐在高台上的冯六爷好悬一头从那高台上倒栽下来!可也还没等冯六爷脑子里明白过来,相有豹却已经回到了纳九爷的身旁,伸手从佘有道手中接过了个木匣子,仰脸朝着冯六爷叫道:“冯六爷,该您考校纳九爷的话儿,估摸着您也是说得差不离了!我这儿倒也有几句话,想要当着诸位老少爷们的面儿跟您请教?!”
捧着手中的小木匣子,相有豹慢条斯理地朝着周遭围观的人群作了个罗圈揖,这才仰脸朝着冯六爷开口叫道:“冯六爷,您当年在火正门里,是跟哪位前辈师傅换了金兰帖子的?”
一路打着寒噤,冯六爷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着相有豹的问话:“是火正门里杨杨文杨师傅!照着辈分算,那可是你火正门掌门人纳九的师大爷!”
微一点头,相有豹接口说道:“那火正门堂口当年发卖,这杨文杨师傅,是不是也掺和到这事儿里头了?!”
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冯六爷的嗓音里都透出来几分哆嗦的意思:“倒是有这么档子事儿!当年火正门堂口发卖,我也恰逢其会”
打开了手里捧着的小木匣子,相有豹伸手从那小木匣子里取出来一张很有些陈旧的文契,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诸位老少爷们,这就是当年火正门堂口发卖的房契约书!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发卖火正门堂口的就四个人,杨文杨师傅、孙进宝孙师傅、满兴和满师傅!还有一位冯六爷,您猜猜是谁的名字,写在这上边了?!”
紧走了几步,相有豹却是又把那张房契约书递到了段爷的手中,这才扬声朝着周遭热闹的人群叫道:“四九城里的规矩,从来都是散买卖、不散交情!哪怕是真有盘不下去的买卖,那也得等着财东、大伙计到齐,大家伙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明白,这才能把铺面、存货发卖了出去,大家伙商量着分了家当!可当年我火正门里,上下小二百号人丁,坐馆师傅辈的就得有二三十号,除了这文书上写了名号的几位,其他人可是连发卖火正门堂口得来的一个大子儿都没见着?!在下见识浅,求诸位四九城里场面上走着的爷们提点一句,这几位发卖了火正门堂口的主儿,这叫个什么举动?”
话音落处,人群之中已然响起了几声刻意提高了调门的吆喝声:“这还有什么说的?私下发卖自家买卖,这就是吃里扒外!”
“这不就是卷包儿会么?”
“嘿长见识了!这位冯六爷可是在四九城里五行八作都有辈分的人,感情他这辈分就是拿来祸害旁人买卖的?!”
转身朝着兀自端坐在讲坛上的纳九爷躬身一揖,相有豹朗声叫道:“敢问掌门人,这私下变卖门里产业,照着门规里的说法,该怎么处置?”
几乎是下意识的,纳九爷立时张口应道:“照着火正门门规,私下变卖门里产业,当追回变卖门内产业所得钱财,断其一手、一足,逐出门户!”
扎煞着一双胳膊,坐在高台之上的冯六爷听着纳九爷话一出口,几乎就要从那高台上跳了下来,扯着嗓门嚎叫道:“这是哪儿来的事由?我当年就是花钱在火正门里买了个辈分的空子,这变卖产业的事儿,哪儿就轮得着我这么个空子沾边了?你们这可是活讹人啊”
捏弄着相有豹递到了手中的那张房契约书,段爷冷冷地着着急得在高台上胡蹦乱跳的冯六爷,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没你的事儿?!那这房契约书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你冯六爷的名号呢!这时候再想赖账晚了点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