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张慕晴心不在焉地说，盯着手术室的方向发呆。虽然每一个人都安慰她，说手术一定会很成功。

可是她心底的焦虑感却越来越强烈，即使穿着外套，后背也不断冒冷汗。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陆振东神色忧心走了出来。看到张慕晴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浮起了愧疚之色。

“陆医生，你怎么出来了？”张慕晴的心“咯噔”了一下，冲上前拦住陆振东问道：“妈妈不是要准备手术了吗？”

轻轻摇头，陆振东摘下口罩说了一句：“对不起，慕晴。”

对不起？为什么陆振东会说对不起？张慕晴急了，扯住他的衣袖追问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振东的眉头皱得更紧，小声劝说：“今天无法手术了，捐献者的家属突然改变主意，说不希望家人死无全尸，拒绝把器官捐出。”

张慕晴的脑袋就像被炸开了，空白一片。她盯着陆振东，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陆医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对方明明答应了，怎么会反悔？”

陆振东把张慕晴扯到角落里，耐着性子解释说：“捐献属于自愿性的行为，我们无法强迫死者家属……”

“可是他们明明签了器官捐赠协议，答应把心脏给我妈……怎么可以突然反悔？”张慕晴强忍泪水，十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签下器官捐赠的是死者，可是家属不同意的情况也很正常。作为医生，我们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可是家属的情绪很激动，态度坚决。”陆振东也想不到情况会峰回路转，低声劝说：“我们先把你妈送回去，再等等好不好？”

张慕晴往后退了几步，精致的五官几乎扭作一团。“不，我妈不能等了，作为主诊医生你是最清楚的……告诉我捐赠者的家属是谁，我去求求他们好吗？如果他们需要任何经济上的补偿，都可以商量！”

陆振东使劲摇头，脸容严肃：“医院对捐献者的资料保密，不能告诉你。你先回去等等，我回头再想办法。”

“陆医生，你让我再等多少年？我妈是熊猫血型，要等到血型匹配的器官捐赠者有多难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怎么就不能把对方家属的名字告诉我了，我答应你不会冲动好吗？”张慕晴控制不住心底的绝望，嘶吼道。

“慕晴，你冷静一点！”陆振东上前抓住张慕晴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死者家属的态度很强硬，我们等他冷静下来以后再问清楚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好不好？”

理解？那谁又能理解张慕晴此刻的感受。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却突然被告知捐赠者的家属临时反悔。

这种感觉，无疑于在最接近天堂的时候，一手被推到地狱里。

“陆医生，就当我求你，把家属的名字告诉我行吗？我只想问清楚临时反悔的原因，不会让你为难。”张慕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无伦次地说：“或者，你把我们的情况告诉对方好吗？说不定他们知道妈妈的情况，会改变主意。”

陆振东没有说话，唇角扯出了一抹苦笑。他何尝没有努力过，可是作为医生，他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能因为任何人而毁了规矩。

“慕晴，你现在只需要冷静一下。”陆振东抓住张慕晴的手臂，态度也软了下来。